有些得意,一群酒囊饭袋懂什么真正的谋略?他想要胡问静死,想要铲除绊脚石,但若是以为他的目标只是刺杀胡问静,那实在是太小看他了。派遣刺客刺杀胡问静不能保证一定成功。荆轲都失败了,三个毫无名气的刺客怎么可能一定成功,况且胡问静以武勇起家,三个刺客的失败率高达九成,他怎么会只安排这一步棋? 殷浩听着音乐,看着几个美丽的贵女,轻轻地随着音律打着拍子。三个刺客一举杀了胡问静自然是最好的结果,胡问静一死,洛阳朝廷当然大乱,而害死了皇帝的回凉炜千等将领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司州东北部邯郸、邺城、安阳、馆陶一带不用他说一句话就会主动投降他,而后其余州郡只怕会像鸭子一样乱跳乱叫抢着向他投降。然后他传檄可定幽州扬州益州凉州,天下鼎定。他是做皇帝,还是假装志气高远退隐山林,那就要看届时的局势了。他不是一定要假装不爱红尘的。 若是三个刺客没能杀了胡问静,被胡问静擒住了…… 殷浩心中笑着,那么这三个刺客以及所有的使者随从、仆役都会交代他们是假冒的冀州使者,其实是受了贾南风的指使刺王杀驾,目的就是让贾南风做皇帝。 若是那些审问刺客的官员发现是贾南风指使的,事情又会如何?自然是整个安阳如临大敌,刀出鞘,弓上弦,信鸽乱飞,洛阳、司州、豫州、荆州等地官兵到处抓人,无数官员脸色惨白跪地自辩清白,无数军中将领朝中官员因为与贾南风有关就被砍下了脑袋。 或者相反,贾南风认为这是胡问静指使的刻意诬告,目的就是想要清洗贾家的势力,将贾家连根拔起,不得不仓促造反,贾混、荀勖、冯紞起兵占领洛阳,朝廷之中司马家的旧臣纷纷响应,各地将领反复权衡自己与贾南风是不是有牵连,咬牙起兵,或认为胡问静过河拆桥,他们身为将领也无法自保,与其等死不如早点造反,于是胡问静的地盘内烽烟四起,血流成河,元气大伤。 殷浩想着美好的未来,灿烂的笑,笑容比太阳更加耀眼,目光比银河更加深邃,好几个弹琴的贵女被这个笑容吸引了心魂,呼吸几乎停顿,指法立刻就乱了。 殷浩抬头看着天空,从三个刺客进入大殿面见胡问静开始,结果不论是什么都是他赢了。这就是他殷浩,天下第一大师殷浩的实力。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纵然诸葛亮和司马懿复生亦不过如此。 殷浩被自己的谦虚感动了,诸葛亮和司马懿能够和他比?诸葛亮和司马懿什么时候是天下公认的第一了?他真是一个谦虚的人,德配天地。 现在,他要做的是将计划中的一些漏洞弥补完整。比如召集各个门阀中人,公然派几个人去向胡问静传达联合扛胡的呼吁,这几个人当然必须是门阀中德高望重之人,最好再有个争执,让整个冀州都知道他还没有派人联络胡问静,那么胡问静就再也不会怀疑是他派遣的刺客的了。殷浩殷大师的使者还没有出发呢,怎么会是殷浩殷大师派遣的刺客? 殷浩淡淡地笑,云淡风轻。这完美的计划之中唯一可惜的是胡问静的亲妹妹实在是太年幼了,听说每天忙着捉蝴蝶满地打滚撒娇,若是稍微再大一些,知道争夺权力了,那这个计划其实可以把胡问静的亲妹妹也牵扯进去的,胡问静将会更加的众叛亲离,真是可惜,胡问静的妹妹怎么就不能稍微大一点点呢。 远处,有门阀阀主走向殷浩,殷浩心中一动,迎了上去,道:“崔兄行色匆匆却是为何?” 那崔阀的阀主笑了笑,将殷浩扯着远离了其余人,低声道:“殷大师,联合胡问静简直是与虎谋皮,智者不取也。”这几句反驳殷浩的言语有些重,但崔阀主真心不认为胡问静是可以联合的,胡问静像是愚蠢的被人当刀子使的人吗?任恺以为胡问静可以当刀子使,任恺怎么样了?司马攸以为胡问静可以当刀子使,司马攸又怎么样了?司马家的王侯们呢?司马炎呢?想要利用胡问静的人几乎没有一个有好下场,殷浩怎么会认为他可以把胡问静当刀子使呢?崔阀阀主认为殷浩过于小觑胡问静了,当然,这不是殷浩的错,而是殷浩毕竟远离红尘,不知道胡问静的根底,没想过世上竟然会有一个无耻到了极点的人,若是殷浩殷大师能够更加深刻的了解胡问静就绝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殷浩只看了崔阀主一眼就知道了崔阀主的内心,他也放低了声音道:“阀主是有心之人,殷某但与阀主直言。”他扯着那崔阀主又走远了几步,道:“胡问静不是诚信之人,只怕会借着联盟之名假道伐虢。”崔阀主用力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成为殷浩心腹的欣喜与得意,道:“正是如此,胡问静心中没有任何信义,定然会打着讨伐冀州胡人的名义出兵,其实却攻打信都。” 殷浩道:“殷某对胡问静有两番考虑,若是胡问静以大局为重,抛弃野心,出兵讨伐胡人,拯救陷入水火之中的百姓,殷某就敞开大门欢迎胡问静,献粮献策献兵献出殷某的人头都在所不惜。” “若是胡问静心中只有权力,想着假道伐虢,那么殷某就只能为民除害为国除奸了。” 殷浩长长地叹息,满满的惆怅。胡问静没能成为他的手下,需要劳烦他亲手征讨四方,这真是太不幸了。 崔阀主微笑点头,殷大师果然是天下第一,纵然不知道胡问静的人品也会预先设下了后手。他笑道:“原来是崔某杞人忧天了,殷大师怎么会需要崔某提醒呢,真是罪过罪过,崔某当罚酒三杯。” 殷浩笑着抚崔阀主的背:“崔阀主一片至诚之心,远远超过那些趋炎附势之人,殷某引为知己,何以说得如生分?殷某有一事需要崔阀主操劳。” 崔阀主笑道:“但说无妨。” 殷浩认真地道:“胡问静若是真的不顾大局不识大体犯我信都,但请崔阀能够力挽狂澜。”他深深地鞠躬,胡问静怎么可能打信都,此刻胡问静多半正在处理内讧,哪里有空打信都,他不过是想要借此机会与崔阀主拉近一些关系。 崔阀主笑道:“自当如此。”他鞠躬还礼离开,心里对殷浩的佩服和崇拜之情尽数消失不见,唯有深深地提防。“抚背而笑”,“引为知己”,“生分”,这一个个词语和动作哪一个不是他忽悠菜鸟的时候用得最多的言行?殷浩只怕是没有把崔阀放在眼中,以为崔阀是菜鸟,以为他是傻鸟,一心想要利用崔阀了。崔阀主脸上柔和地笑着,心中恼怒到了极点,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世间事本来就不是对等的。 殷浩看着崔阀主的背影,心中奇怪到了极点,为何崔阀主似乎看破了他的利用之心?真是奇怪,他哪里做错说错了?殷浩在心中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