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的战绩,人人以为她在一个月内占领扬州后要率领大军北上取中原了,不想却莫名其妙的收缩战线停战,这也罢了,竟然又傻乎乎地亲自带领百余骑四处出击,差点全军覆没,被贾南风拿扫帚暴打,如此愚蠢的女子怎么可能统一天下?荀家以及洛阳乃至天下豪门大阀中无数人都觉得胡问静只是一颗天上的流星,应运而生,所以光辉灿烂,在短短几年内完成了他人一生都达不到的成就,但胡问静同样会应运而逝,在最灿烂的时候陡然滑落深渊,以他人想不到的速度陨落。 荀十八公子看着手中的《中庸》,头都没抬,笑道:“胡问静心眼小,睚眦必报,却没有耐心,若是细细筹划年许杀入冀州并无不可,十日内就要出征,还要用万(弩)俱发,这岂是一个智者所为?”众人点头,听说去泰已经用秸秆造箭了,真是笑掉人的大牙。胡问静这是把御驾亲征当做过家家了吗?一点都不像是从底层杀出来的名将。 有人一本正经地道:“那是因为爱情啊,陷入爱情的女子根本没有脑子。”众人知道这纯属调侃,大声笑着,天意要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今日以胡问静观之,正符合天意。 一个仆役匆匆进了庭院,道:“朝廷急报,陛下……” 一群荀家公子哥儿互相看了一眼,一齐大笑:“说曹操,曹操到。”众人料想胡问静这次不是大败就是中伏身死了。 “……陛下与刘曜会战与石邑,三日破石邑,刘曜遁入坞堡坚守,陛下以发石车破之,半日碎坞堡,刘曜死……” 荀十六公子猛然站起来,厉声道:“等等!‘半日碎坞堡’?是不是念错了?”自古描绘打胜仗的用词只有破、克、胜、灭、剿、歼、陷、屠等等词语,何时有了“碎”字? 仆役小心地道:“这公文用的就是‘碎’字。” 一群荀家公子哥儿夺过公文仔细地看,然后脸色铁青,果然是“碎”字,想到“碎”字与其他词语相差甚远,不可能是错字,再联系前后文的“发石车”、“坞堡”,这是要强调发石车将坞堡打得粉碎吗? 一群荀家公子哥儿没有见过坞堡,但是见过坞堡的图样,这小城池一般的坞堡竟然被打碎了,还是在半日之内? 众人呆呆地站立,心中万千念头乱转,荀二十一公子慢慢地道:“陛下手中有此利器,何以要亲自率百骑与胡人血战?何以任由司马越等人固守?何以不统一了天下?” 一连串的问题令众人震撼,只觉这背后绝不是他们说料想的胡问静要陨落了。 傍晚时分,荀勖从衙署回到荀府,马车刚停稳,门口的仆役恭恭敬敬地叫道:“老爷回府了。”门内立刻涌出了几十个荀家的子弟,一齐冲向荀勖的马车。 荀勖吓了一跳缩回了马车,然后才反应过来,冷笑了几声,慢慢地下了马车。 “怎么?终于知道自己的愚蠢了?”荀勖冷冷地对四周几十个荀家子弟说道,一群荀家子弟尴尬无比。 荀勖厉色呵斥着:“前几日说陛下愚蠢,仁慈,妇人之仁,天命将去,一脸的自己是荀家的新一代“荀爽、荀彧、荀攸”,每日鼻孔向天,以为全天下只有自己最聪明,看谁都是蠢材一个,看老夫与陛下更是蠢材中的蠢材,今日终于知道谁才是蠢货了吧!” 荀勖厉声呵斥,其实心里并不愤怒,谁家的年轻子弟不是狂傲无比?谁年轻的时候不是以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被社会吊打之后自然就没了这份狂傲了。荀勖只要不让这些脑残中二白痴当官,这些人再怎么胡闹也不会惹胡问静翻脸的,不是帝皇气量大,而是帝皇根本不在意没有官职的纨绔子弟。 荀勖终于抓住了机会好好教训家族中的纨绔,继续不留情面地厉声呵斥:“你们到底长没长眼睛?有没有脑子?遇到大事信口胡言乱语,以为嘴长在你们身上,谁也管不着,还是以为你们姓荀,背靠大树,不用负责的?你们这群蠢货想过下场没有?” 荀勖就在大门外厉声喝骂了一盏茶时间,几十个荀氏子弟老老实实地挨骂,丝毫不敢抗辩。荀勖骂得累了,想来整个洛阳也知道他责骂家中子弟了,这才带头进了荀府,在大堂中坐下,喝了口茶水,一抬头,只见大堂中无声无息地坐了百余人,一些在朝廷中有官职的荀家子弟也赶了过来。荀勖心中又是怒了几分,一群年轻人看不清局面也就罢了,你们一把年纪了,儿子孙子都有了,竟然还没脑子?他重重地将茶盏放在案几上,深深地呼吸,道:“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荀家不止五世了,也到了该完蛋的时候……” 百余荀家子弟大惊失色,荀家要完蛋了? 荀勖继续道:“……所以蠢货横行!” 百余荀家子弟心中大定,原来是骂人的言语,就说顶级门阀之一的荀阀怎么会完蛋呢。 荀勖闭目许久,这荀阀终究是自己的家族,今日索性把所有事情说透,对门阀,对自己的地位,对朝廷都有好处。他道:“你们最近都在奇怪,陛下创业前每一件事情都谨慎无比,走一步看百步,每一个大局都抓的极准,每一次都利益最大化,为何如今像个蠢货,明明有实力一举吞并天下,偏偏却马放南山,这是陛下年龄越长越脑残了?” 荀勖冷笑着:“什么天命说,什么女子说,什么爱情说,老夫都听说过。”一群年轻子弟板着脸,假装与自己无关。 荀勖眼中精光四射,问道:“你们就不想想,别人统一天下后都是越来越狂妄自信,以为可以上天摘月亮了,以为跺个脚泰山就崩塌了,为何胡问静越来越胆小?” 这句问话以前是没人理会的,理由当然是因为胡问静脑残、天命已去,或者陷入了爱情,但此刻大堂内百余荀家子弟一齐皱眉苦思。 荀勖叹气,这么简单地答案还要苦思?他进一步引导道:“为什么陛下又陡然拿出利器,一口气摧毁了小半个冀州?” 众人依然苦思。 荀勖没有耐心等待考零分的蠢货作出奥数题,道:“你们都记住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陛下忽然言行与以前不一致,那是因为……” 荀勖闭口不言看着众人,见所有人都死死地盯着他,这才道:“因为陛下在惧怕。” 好些荀家子弟脱口而出:“惧怕?”打死想不通胡问静要惧怕什么?怕死?胡问静每次冲在最前线。怕司马越?司马越都恨不得缩到地底去了。怕琅琊王氏?琅琊王氏人都快死光了。胡问静惧怕什么? 荀勖一字一句地道:“陛下惧怕造反。” 百余荀家子弟怔怔地看着荀勖,你还不是脑残了? 荀勖深呼吸,压住心中对不肖子弟的愤怒,缓缓道:“陛下的根基不稳。” “陛下得天下的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