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长安。 覃文静收到飞鸽传书,立马脸色都变了,拍案而起:“老大还是这么卑鄙!” 向德宝惊愕地看着覃文静,道:“难道你真的以为老大会出巨大的破绽?”目光上上下下地扫射覃文静,一副看白痴的模样。 覃文静怒了:“再看就打扁了你!” 李朗摇头,覃文静只会砍砍砍,没有经历过多少政务,有时候就单纯了,胡问静可是从最底层杀出来的,人心之恶怎么会看不到? 他提醒道:“县令……陛下这么做应该有几个目的。” “其一,威慑天下奸商,一万倍的惩罚足够让所有奸商挖矿了,谁敢在牛奶里加东西?谁敢用过期食材?谁敢卖假燕窝?天下的奸商老实了,这百姓得了实惠,感觉到朝廷不错,民心就安稳了。” 覃文静怒视李朗,这点她也知道! 李朗继续道:“其二,引蛇出洞,抓一批刁民。”他笑了笑,道:“有的人一辈子老实, 其实是没有机会做坏事,其实心里的弦早就断了,杀人放火强(奸)在他的眼中都是小事情,可是如何判断谁的人性早就扭曲了呢?这‘万倍惩罚,一半赏金’就是试金石。” 周处坐在一边,嘴唇微动,终于没有说话。李朗的见识还是不够,人性怎么可以试探?胡问静这一次其实是要清洗荆州没有加入农庄的百姓。荆州以江陵为例,城内的百姓几乎极少有人进了集体农庄的,这些人游离在集体农庄之外其实是享受了特殊的红利。荆州作为胡问静的根据地最早接受了胡问静的各种匪夷所思的政令的管理,百姓最能够从方方面面理解胡问静的思路,或者说在无形中被胡问静的思想洗脑,认为胡问静的政令都是理所当然的。在急缺人手深入荆州之外各个州郡的时刻,这荆州的百姓注定了要成为胡问静调集的重点。谁内心有坚定地对错,谁内心只想着自己占便宜,谁根本不在乎对错,一个小小的“一赔万”就试探了出来。贪慕钱财而想要“一赔万”的普通百姓不会受到什么惩罚,但是那些坚定的不肯放弃自己的道德人多半会因此有了光明的未来。 周处看了一眼众人,微笑着,他很想融入荆州系之中,但是这个问题必须自己理解。他看着深思地覃文静,心中想的是难道以后天下基层官员都是荆州人了?会不会成为“非荆州人不当官”?或者“上品无荆州外之人,下品无荆州人”?这可不是好事。 李朗继续说道:“其三,考核官员。臣子有忠臣、能臣、老臣,我等是陛下的忠臣和老臣,但是不是能臣呢?天下官员无数,又有谁是能臣呢?” “靠吏部的审核有时候是不准的。陛下在关中当县令的时候,吏部会如何考评?只看陛下与胡人作对,诸般折腾,只怕撑死就是乙等。司马骏若有考评,又是如何?所谓‘无为而治’,‘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这司马骏的考评定然是甲等了。不修堤坝发了大水却冲在抗洪前线的县令定然是甲等,而修理了堤坝毫发无伤的县令没了抗洪救灾的功绩只能是乙等。” “如此荒谬的考评在吏部比比皆是,甚至不是吏部的人徇私枉法,远隔千里,能够考评的事情也就几件而已,能够考评出什么?” “陛下今日以‘以一罚万’为考核,天下所有官员都面对相同的考卷。严格执行‘以一罚万’的人是忠臣,但是不怎么机灵,而且根本不了解陛下,陛下管理天下的核心是‘公平’,这屡次提到的事情都不理解,只知道胡乱执行,何堪重用?” “能够抓住‘公平’核心,尽量严格断案的官员才有资格进入陛下的法眼。” 李朗看着覃文静道:“现在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覃文静用力点头,然后问道:“该怎么做?” 李朗怒了:“当然是严格断案,不冤枉了一个百姓。” 周处实在是忍不住了,道:“错!现在要做的是将那些讹诈的刁民重判,杀鸡骇猴!有百姓告状吃了蟑螂,我等怎么知道是讹诈还是商家真的肮脏无比?与其每日面对分不清是讹诈还是实情,就要在最开始的时候对明显讹诈的刁民重判重罚,吓住了所有有心讹诈的人,以后再有人告状或检举,这可靠性立刻就高了许多。如此,商家不怕讹诈,百姓看在重奖的份上不吝检举,这奸商逐渐绝迹,百姓又觉得能够亲手改变世界,幸福感自然高了。”百分之一百没有冤案肯定做不到的,蟑螂又不会说话,但重罚之下敢于作假的人就会少之又少,若是再跟进后续观察,哪怕错判了也容易纠正。 覃文静用力点头,斜眼看李朗,慢慢地道:“哈!哈!” 李朗怒了,挽袖子:“要不要出了府衙开打?” …… 关中的另一个城池中,宁白自言对陈酿和李鹤道:“……其四,向天下百姓宣告了大楚采取严刑峻法,奸商要以一罚万,钱财不够要全家世世代代挖矿,还有几人敢以身犯法?” 陈酿和李鹤用力点头,佩服地看着宁白自言,幸好宁白自言聪明,不然他们怎么都想不到。 宁白自言得意极了:“别看姐是武将,姐其实是上过大学的!”她微微皱眉,“大学”是什么?算了,想不起来也不想了。 她继续得意地道:“……其五,鼓励百姓关心律法。百姓一点不在意朝廷律法的,只要不是税赋,谁管朝廷有多少律法?但如今知道律法就有可能得到巨款发家致富阶层跃升,这不关心律法哪里行?百姓关心律法,人人知道律法,这违法犯罪的事情自然就会少了很多。” “其六,鼓励举报,鼓励互相监督。朝廷能有多少人?能知道天下的所有事情吗?有重奖在,百姓就会在不知不觉中成为朝廷的眼睛和耳朵,朝廷岂不是省时省力?” “其七,吸引依法治国的人才向朝廷自荐。天下数百年来以儒治国,学习法家的人如大海中的珍珠,少之又少,陛下又想要学习法家的人出来为朝廷效力,又不希望是一群学了法家却没了良心或者脑子的蠢货,所以用‘以一罚万’作鱼饵吸引真正的法家杰出人士。” 陈酿死死地盯着宁白自言,小心地问道:“你以前真的不是豪门大阀的贵女?” 李鹤用力点头,同怀疑。宁白自言懂得这么多,这已经不是书香门第可以解释的了,家里一定有个大官亲爹。 宁白自言皱眉:“不是啊,我家只是普通人。”她努力思索,就是想不起自己家人的情况。 李鹤急忙安慰道:“想不起来就算了。”每次看宁白自言皱眉苦想自己的过去的时候,真怕她忽然头痛欲裂然后嗝屁什么的。 陈酿用力点头,门阀贵女也没关系的,胡问静的军中又不是没有门阀中人。他忽然心中一动,“宁白自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