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看了一眼刘弘,道:“也好。” 刘弘笑了,炜千是个聪明人啊。他建议炜千留在相对南方的地点,而自己去北方建立据点,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司马越。他虽然已经是大楚臣子,但是终究与司马家的关系太过密切了,避嫌还是需要的。 刘弘大声道:“以后我们的名字一定会记录在华夏的历史上!”他老了,又是豪门大阀出身,原本是不会说出这样中二的言语的,但是到了这浩瀚的草原之上,看着一群一心一意名留青史的年轻的将领,他情不自禁地有了一些壮烈之情,这或者就是“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 西征军营地前的麦地中,几个白皮肤的阿兰人一边割麦子,一边聊着天,有人欢喜地道:“我们大楚有神灵在,我们再也不会饿肚子了!”这句话他已经重复几十次了,但是每一次依然是那么的欢喜。有人笑着道:“我看见神灵的使者从天而降,我就知道大楚有神灵庇护,这地里的麦子一定会多到想不到。看!我们果然有吃不完的麦子了。”其余人点头,这密密麻麻的麦地只有在神话故事之中才会有啊。 一个萨尔玛提亚男子凑了过来,低声问道:“你们真的看到神灵的使者从天而降了?”这个萨尔玛提亚男子是最近才加入大楚的,没有看到过热气球,对大楚有真神庇护的传说半信半疑。眼前的密密麻麻的麦地可能是神迹,也可能是运气呢,好吧,就算这麦地是神迹,但与真神的使者从天而降是两回事。 一群阿兰人鄙夷又愤怒地看着那个萨尔玛提亚男子:“我们大楚就是有真神!” 那个萨尔玛提亚男子耸肩:“好吧,你们说得对。”他一点没有与阿兰人争辩的意思,萨尔玛提亚人与阿兰人打了这么多年,谁信任谁啊,在萨尔玛提亚人眼中阿兰人都是骗子王八蛋,当然,在阿兰人眼中萨尔玛提亚人也是如此。 那个萨尔玛提亚男子悠悠地割着麦子,他心中有个念头,东方人进攻和占领了阿兰人和萨尔玛提亚人的草原,吞并了他的部落,他并不怨恨,这符合草原的规矩。但不怨恨和符合规矩不代表他必须真心加入“大楚”部落。若是“大楚”部落有真神,他当然毫不犹豫地加入,谁能抗拒真神的部落?但假如只是眼前的“神迹”,他更想回到草原之中去放羊牧马,种地可不是一个自由自在的萨尔玛提亚人该做的事情。 那萨尔玛提亚男子心中正在寻思,忽然听到一声巨大的尖叫声,他急忙回头,同样发出了巨大的尖叫声。 片刻之间,数万人的尖叫声在麦地中不断地响起。 一个巨大的、在阳光下闪着金属的光辉的、像房子又像是怪兽的东西冒着黑烟缓缓向麦地前进。 “什么房子!那是怪兽!你看过会走路的房子吗?”有人尖着嗓子愤怒地吼叫。一大群人点头,会走路的房子也是怪兽! 无数人看着那怪兽冲着麦田而来,惊恐地跑出了麦田。若不是他们看见回凉等大楚人骑马跟随在那巨大又古怪的怪兽身边,他们早已四散逃走了。有聪明人叫道:“不要怕,那是我们大楚神灵驯服的怪兽!” 无数人点头,这怪兽绝不是人类可以驯服的,除了神灵绝不可能有人能够驯服如此巨大的怪兽。 黑烟之中,蒸汽机拖拉机缓缓地驶入了麦田之中。有人情不自禁地叫着:“糟了,它要吃麦子!”无数人再次惊叫,这该死的怪兽竟然吃麦子!但谁也不敢靠近驱赶怪兽,像房子一样巨大的怪兽绝不是人类可以抵挡的。 回凉大声地叫:“不要怕,它是来收割麦子的。” 数万人惶恐地看着怪兽,躲得远远的,不时有人惊恐地哭泣。 黑烟之中,蒸汽机拖拉机不断地前进,麦子飞快地被收割,四周越来越寂静,当最后一棵麦子被收割完毕的时候,数万人爆发出了巨大的喊声:“真神啊!伟大的真神啊!” 所有人虔诚地匍匐在了地上,丝毫不敢抬头,能够控制怪兽劳动的必须是真神! 那个萨尔玛提亚男子的额头死死地贴在地上,所有逃离“大楚”部落的心思消失得无影无踪,背叛真神者必死无疑,灵魂都会被神灵毁灭。 “伟大的真神,我是你虔诚的信徒。”无数人低声念着,有的是匈奴语言,有的是阿兰人语言,有的是萨尔玛提亚人语言,有的是结结巴巴的大楚语言,但每一句话都虔诚无比。 回凉松了口气,下次让热气球在司马越的营地上飞一圈,看司马越的人是不是崩溃。 “无论如何,西征军之内是不会有东方农耕技术传出去了。” …… 益州。 一个农庄管事兴奋地叫着:“这蒸汽机拖拉机真是太厉害了!” 周渝正巧听见了,看着四周兴奋地益州百姓,她暗暗叹气。老实说,周渝觉得益州真是一个倒霉的地方。 在大缙朝的时候,司马炎对益州大肆打压;在大楚朝的时候,胡问静同样对益州不放心,益州早早地在成都附近使用了蒸汽机拖拉机,但是也仅仅是成都附近了,富饶平坦的益州平原的大部分地区都没有用上蒸汽机拖拉机,益州各郡县全面得到农业神器蒸汽机拖拉机的时间竟然是大楚本土最晚的几个州郡之一。胡问静对益州的猜疑在益州官场可谓是路人皆知了。 周渝很支持胡问静对益州的猜疑,其实是她一直建议胡问静暂缓在益州投放蒸汽机拖拉机。益州这块地方富饶得很,可是也同样封闭得很,随便一个草头王得了益州就可以封闭道路称王称霸。 司马炎不信任刘备的根据地,周渝同样信不过司马攸最后的后手,谁知道这看似杀了无数人换来的益州的和谐会不会只是表面现象?司马冏一直没有落网,是知道翻盘无望,改名换姓做了富家翁,还是潜伏在某个地方?那些在司马冏时期造反的氐人真的在杀戮和集体农庄之下老实了? 周渝对此一点点信心都没有。她是荆州人,她甚至听不懂益州的言语,在益州推行洛阳话就让她头疼无比,天知道益州人为什么这么倔强,学个洛阳话竟然比乌龟还要慢,几年了也不见什么成果。 周渝想到竹州的原始人般的土著都学会了流利的洛阳话,只能认为学不会洛阳话是益州人对大楚的抵触。是啊,华夏的王霸之基一向是关中和益州,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得了这两块地方至不济也能坐看天下大乱。这益州人的心气自然是有些高,面对残酷屠杀益州的大楚怎么会有好脸色呢?益州人也不缺粮,胡问静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集体农庄在益州的效果高台跳水。不是没有效果,而是与其他地方相比微薄得可怜。与其他州郡的百姓野菜粥都吃不饱的情况相比,益州百姓的日子就好多了,至少野菜粥还是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