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是打算让自家儿子进去镀金一下, 顺便受些教训,能改掉妇人之仁的毛病就更好了。 但是徒述斐这人在刑部做得实在不错,圣人也就暂时放任了。可前段时间徒述斐送给皇庄的东西又让圣人开始考虑这孩子的去处了。 说实话,对这个儿子他实在是头疼了。最后他还是决定让儿子赶紧把最要紧的律例馆转上一圈,然后从刑部这个圈子跳出来。 他本来以为徒述斐是因为不喜律例馆,所以当初进入了刑部的时候才特意避开这个历来是皇子必然要进的部门的。所以按照他的想法,差不多个把月徒述斐就能脱身了。然而他忽略了徒述斐想要认真做事的决心。 就在徒述斐调任律例馆的当天下午,接到徒述斐表现汇报的圣人心里就咯噔一下,觉得自己这是把耗子扔进米缸里了。 来汇报的人是金吾卫的暗卫,同时兼具监视和保护两个任务。当暗卫详细的回报了祚郡王和律例馆的老博士在上午吵了一架的时候,圣人还笑眯眯的听着。但等说午饭的时候祚郡王让府里的白姑姑做了一桌席面特意送到律例馆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太好了。 果然,接下来圣人就黑着脸听暗卫说道:“午宴时,祚郡王亲自为几位博士执壶,相谈甚欢。直到下衙时,祚郡王已经对几位博士老师相称了。” 自家孩子对有能为的人特别佩服这一点,圣人是知晓的。律例馆里的几个老博士也确确实实是有真本事的,所以徒述斐真心折服这一点他并不奇怪。 只是吵架?小六和人吵架?这可是一件稀奇的事情。小六可向来是话不多说,真碰到自己的底线就直接动手的主儿。之前的西宁金家,还有如今已经是襄阳郡王的徒亦简都是前车之鉴。 “行了,朕知道了。你下去吧!”挥挥手就让暗卫离开了。 守在外头的祁顺听耳旁一声轻微的锐响,就知道这是离开的暗卫提示自己该进去伺候 圣人了,赶紧进了殿内来。 “官家。”送了一杯参茶到圣人的手边,祁顺叫了一声揣着手沉思的圣人。 揣手这动作圣人一开始是跟徒述斐学的,后来就成了他思考时候的习惯性动作了。 祁顺一看圣人揣手,就不多话了。过了一会儿,就听见圣人喊他:“祁顺,你说小六怎么这么让人不省心啊?”怎么就从来都不按套路来呢? 祁顺心说,祚郡王可是这几个皇子里头最让您省心的好吧!半点不觊觎您屁股底下的位置,踏踏实实想要给老百姓办几件实惠的事情。您还不满意?是不是有点忒不知足了。 不过这话只能在心里说说,嘴上还是特别恭敬的回道:“老奴不知道郡王爷让不让人省心,但郡王爷对官家的心意老奴可是看得清的。要是官家真觉得累心,点拨郡王爷一句,郡王爷就算为了孝道也定然不会让官家不省心的。” 圣人嘴角微微露出些笑意:“这小子的心意朕还是知道的。”所以,就先让那孩子顺着他自己的心意呆在刑部吧!反正孩子还小呢。不过……他那个伴读都已经成亲了,是不是也该给他相看一个媳妇儿了? ------------------ 还在刑部衙门的徒述斐可不知道圣人才熄了把他调离刑部的心思,就又开始乱点鸳鸯谱了。此时的他心神全在几个老博士身上呢! 自汉武帝罢黜百家表彰六经之后,儒家思想开始成为历代君主治理国家的表层指导思路。但百家就真的这样流与末流了吗? 起码兵家和法家的思想可半点没离开国家高层呢。就拿这几位老博士来说,就算是朝中法家的代表。不过时移世易,这几位也都是读着十三经长大科举出仕的,算是女法兼顾吧。 就拿之前徒述斐和他们争论的原因来说,就是徒述斐说当下律法量刑过轻和忒恕过多才引起的。 “……我朝律法在奸罪中分为奸`伤、奸`杀、奸`轮等,按照郡王爷的说法,凡如此种种都该列为最低斩刑。可郡王不曾想过,若是奸`杀和淫`亵同罪,使得恶徒更行恶事呢?” 简单来说,就是用量刑来限制行恶之人的行为,不让此人更多加害被害之人。 徒述斐对此不置可否。盖因当前虽然国法有威,可宗族之法仍在。单就奸罪来说,就算恶人伏法,那被辱之人也会被宗族中的家规族规处置了。 不过几个老博士对这一点也正在考虑。此事正好应在徒述斐身上了。 “郡王爷可还记得您久前处置鸿胪寺少卿的事情?” “记得。”因为弗朗基人在京中奸`淫良民女子,鸿胪寺少卿被他下令阉割。那几个弗朗基人更是先阉后囚,被扔进采石场去了。 “那几个受辱的女子可还好?”老博士问道。 徒述斐闭口不言了。那几个女子多是没成婚的大闺女,国人重视贞洁,放她们归家就是个死。所以徒述斐将她们更名改姓,以寡妇之名安排在了云晴庄。 这几个女子中有一个怎么都想不开的,最后还是在几年前去了。余下的,在徒述斐去扬州开玻璃作坊的时候,托请青莲将她们也带到了江南。天高地远的,谁也不认识谁,几个姑娘也都陆续嫁了人,如今孩子都有了。 “我等想要将‘户移’列入律法中。”老博士们虽然不知道这些人的去处。可几个受辱的女子凭空消失这件事还是知道的,多少也能猜出来一些徒述斐的做法。也是因为这样他们得到了启发。 人若是能活着,哪里会想着去死呢?因此更名换姓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若真能立入条法,对天下之人都有好处。且不光可以用在奸罪受害之人身上,更可以用在朝廷作间之计上。还有其他的用法,就不是他们这些博士能掺合的了。 徒述斐一听“户移”,就多少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这和后世保护证人或者被害者的法规异曲同工,让他止不住的点头。 “另外还有一事,也应列入其内。”老博士捋着自己灰花花的胡子道。 徒述斐抬头:“博士可是想要借此打击宗族家法?” 老博士摇头。 “那还有什么?”徒述斐猜不出来了。律法重大,每一条都要慎之又慎,以免朝令夕改使得国体有伤社稷不稳。如今民间仍然盛行的宗族法令应该是律法之于国最大的难处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呢? “这原是我们几个老东西的想头,但也可能是想错了。祚郡王姑妄听之就好。”老博士又捋了捋胡子说道。 “您请讲。”徒述斐正襟危坐,一副好学生认真听讲的样子。 “回鹘人自古前归附我华夏后人口日盛,虽然习俗和我华夏不同,可我华夏王朝更迭皆尊其习顺其俗,这就不错。而且他们习我华夏文字礼仪,也算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