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金尊玉贵的出身, 哪能真和他们一样风餐露宿的赶路?所以张强有些拿不准了。 徒述斐眨巴了两下眼睛, 就明白张强这三改日期的原因了, 也没多说,直接起身捞起自己压根没打开的包袱, 抬脚就往出走:“那就走吧!” 出了门还是马车。乘着车穿大街过小巷的,直到到了僻静得没有多少人烟的地方,徒述斐下了车,才看见几个牵着马的汉子等在一旁。 之前不怎么待见徒述斐的李六也在,皮笑肉不笑的把缰绳递给了徒述斐:“爷,您上马吧!” 徒述斐好得在骑射上下过功夫。接过缰绳先靠近马头站了几息,安抚的拍拍马脖子,然后才翻身上马。 见他上马,张强张壮并其他一众汉子也上了马。李六这才轻轻一夹马腹,喊了声“驾”,就率先奔了出去。 李六有意折腾一下徒述斐,特意催快马速,就连午间饮马休息也挑了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只让徒述斐吃干粮饮白水。 徒述斐自然看出来这些。只是他心里还惦记着仔细勾勒那份逐渐成型的计划,思索着怀中册子上的名单增减,压根儿就没有去找李六理论的意思,算是默默的受了这份无伤大雅的为难。 而且不光李六急着送走他好回来继续他的把本职任务,徒述斐也有些想念石光珠了,自然也不在意这般催马赶路。 倒是张壮看不下去了,让张强去看看徒述斐,自己去找了李六, “六子,咱们当年也是一个锅里搅勺的兄弟,情分还不错吧!你这一上午的干的都是什么事儿啊?就这么不待见我们爷?”张壮拍了一下正喝水的李六问道。 李六也不好意思糊弄昔日的兄弟。他嘿嘿一笑,“行了,我错了。我这不是心里憋气,想跑跑马散散嘛!下面不会了。” 转头看了一眼嘴里叼着干粮,又掏出册子来写写改改的徒述斐,压低了嗓音:“你跟我说,这真是金鲤鱼?” 他也不是没见过王孙公子,可就算脾性再好的,也不至于跟徒述斐一样,一声不吭的跟着奔马两个时辰不带叫苦叫累叫停的。 张壮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王爷,回头就带着一种嘚瑟的表情:“你以为呢!咱们王爷可不是那些光知道吃喝玩乐的宗室纨绔。要不是……”忽然就打住了话头,脑子里忽然就“嗡”一声,一张棕色的脸一下就白了好几层。 “要不是什么?”李六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后文,催促着问了一句。 “嗨,我跟你说这个干什么!这是咱们爷的私事儿。”也是逼急了,张壮只能扯了一件李六也知道的事情来遮掩。 李六“嘿嘿”一声,“不就是和石家小公爷的事情嘛!咱们虽然离着京城远,消息可不慢不堵。” “我啊,不跟你说了。我去看看强哥去。”张壮胡乱敷衍了一句,赶紧往回走。 一边走,一边连大喘气都不敢。等快走回徒述斐身边了,才敢长出了一口气。 没办法,刚才他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实在太吓人了——要不是和太子情谊深厚,便是当个储君也绰绰有余的。 这句话折射出来的念头,以及这个念头后面更多的延伸,张壮是一点都不敢多想。 “……等晚上再说。”徒述斐刚推拒了张强要给自己大腿上药的好意,就看见张壮站在两三步外头不动不说话,脸色不好的站着发愣。 “怎么了?”张强顺着徒述斐视线看过去,也看见了张壮的异样,问了一声。 “啊?没什么,就是李六说了,下午不会走这么急了。”张壮也不敢说自己刚才闪过的念头,赶紧用李六的话给岔过去了。 徒述斐反倒摇头:“不必,大家时间都紧,还是快点赶路为好。” 起行的时候,李六听了这话,摇头小声笑了一下,“行吧,那就不减速,咱们都快着走。”他倒要看看,这位爷能坚持得住皮开肉绽新伤叠旧伤的痛楚不! 张强张壮两人不是不想劝,可他们更知道自家这位爷性子多倔,只能跟着闭嘴。只是一路上随时都注意着徒述斐的状态,想在徒述斐坚持不住的时候第一时间停下马队来让徒述斐休息。 可是这一路一直快到晚间不能行路的时辰了,徒述斐也没叫停。 虽然因为赶路错过了宿头,可李六到底找了一个能找到水源的地方露宿。 等土灶挖好,几个汉子又随手打了几只野味来,徒述斐才从浑身骨头架子都快震散的感觉中缓过来些。随之而来的,就是两条腿内侧的皮肉火辣辣的疼。 不用看他都知道,自己现在的大腿里侧,肯定是皮肉红肿,说不定还有细红的血丝出来。 他叹了一口气,到底是十几年养尊处优的把自己给养娇惯了。 “爷。这是您惯常用的外用药,您上些?”张强憋了半天,可算憋出一句语意完整顺畅的话来。 徒述斐摇摇头:“这药太好了,不能用。” 对,太好了,不能用。 这药敷在伤口上,能让伤口覆上一层又薄又湿的药膜,让新长出来的嫩肉和之前的肌肤一样又白又嫩,不留一星半点儿的疤痕淤色。 若是往常,这药是顶好的。可徒述斐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是军营,要面对的是大小战事,骑马这种事情无法避免。与其这样,不如早点磨出些骑茧来更好。 “你们的金疮药呢?拿来给我,我自己敷上就行。” 他们的金疮药效果也不差,对外伤也有奇效。只是一来没有徒述斐用的药有不留疤的效果,二来里面加大了帮助伤口愈合的成分,便难免减轻了镇痛效果。尤其是刚敷在伤口上的那几息,能疼得人怀疑人生。 只是张强张壮二人到底拗不过徒述斐,还是把药给了他。 徒述斐也没用两人帮忙,自己褪了外裤,把亵裤楼到腿根,还很庆幸只是出了红血丝,没流组织液。不然这皮肉和布料粘在一起,又要受一番罪。 长话短说,等徒述斐把药上完,自己也出了一头的冷汗,都是被生生疼出来的。为了不丢人叫唤,他一直咬着牙,把腮帮子都弄得酸疼。 李六虽然离得远,可整个营地就这么大,也不像中午一样为了饮马分开得远了些,自然把这边的动静听得个一清二楚。不过这回他没冷嘲热讽或者幸灾乐祸,只是面皮抽动了一下,什么也没说。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天光渐亮,众人又上马赶路,重复前一日的行程。只是李六不着痕迹的放慢了些速度。他心说,这好歹也是龙子,可别因为赶路出了个好歹,到时候自己不好交代!对,就是这样,还是慢一些为好,千万别出了什么万一才好。 只是中午饮马喂料的时候,徒述斐算了一下脚程,便催着李六追回慢下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