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说小刘学,做饭是不是没放盐啊。 奶奶说外面下雨了,快回屋。 奶奶说刘学得平安长大。 奶奶说打麻将赢钱给刘学买糖吃。 奶奶说刘学啊。 刘学啊,奶奶爱你。 奶奶。 奶奶。 刘学松开嘴,身体瘫软,昏了过去。 情绪过于激动使他全身泛起红疹,廖远停惊慌地喊他两声,抱着人就飞奔出去,窦静云看情况不对,连忙让李单和周梅跟着他。 窦静云一个脑门两个大,对着沈舒杭说:“我们在这儿守着,不对,你在这儿守着,我去找他们书记问问情况。” 他点个兄弟和他一起,刚走到路口,就听到有人说:“那个老婊子,可算是死了。” 他猛的顿住,错愕地看过去:“你说什么?” 第55章 说话的是个半大小子,十五六岁的样儿,染着头,穿的啰里啰嗦的,衬衫坠多么长,他看窦静云看向他了,又看看他身后的男人,转身就跑,窦静云稍一寻思,拍拍后面男人的胳膊:“抓了。 ” 手下兄弟说个是,矫健的像个豹子。 村里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窦静云笑眯眯的,坦然接受目光,友好的对乡里乡亲道:“闹着玩呢。” 他阔步走向那两层黄色建筑,见门开着一道缝,敲敲,里面的人说进。 韩书德抱着手机坐在沙发上,盯着茶几上的茶壶发呆,见他来了,下意识笑笑,简单打量,穿着不凡,气质优越,还有点面熟,估计是城里下来的,还这么年轻,可能跟廖远停认识,他连忙起身倒茶,“坐,坐。” 窦静云也不客气,拉着椅子坐在他对面,他虽然来过几次,但都没和这书记打过交道,偶有一次,廖远停坐在车里抽烟,抬手给他指了一下,他的车窗是摇下的,就抬手笑笑,算是打招呼,两人就走了。 窦静云:“村里死人了,是不是有什么规矩流程?” “啊,有,有。”韩书德站起身,拉开抽屉,拿出花名册,“得把她的名字从这里面划掉,再开一份死亡证明,盖村里的公章递上去。” 窦静云了然,伸手笑:“花名册我能看看吗?” 韩书德一愣,递给他。 窦静云随便翻着,不经意地问:“书记哪一年的?” 韩书德刚想说,窦静云翻到了他的资料。 姓名,年龄,性别,出生年月,身份证,电话号码,全都有。 窦静云笑笑,花名册递给他,“行,我知道了,没什么事儿了,书记忙吧。” 他就这么走了,留韩书德一头雾水。 窦静云知道刘学的存在后,第一时间查了他的资料,后正面侧面向廖远停打听过,知道大概。他返回院子里,看到手下摁着那毛头小子,沈舒杭在和殡葬服务队的人说话。 “该报丧了。” 沈舒杭见他来了,走过来说。 “报什么玩意儿,哪儿有人来。”窦静云抹把脸,“一切从简,刘学拿不了什么主意,等会儿给廖远停打电话,听他安排。” 沈舒杭沉默,随后想起什么,回头看看被挟持的男孩儿:“这?” 窦静云比个嘘的手势,走过去,抓住人的后衣领就往屋里带,拖到床边,面对徐喜枝的尸体。 “骂。” 窦静云双手插兜,踹他一脚,差点把他踹徐喜枝身上,男孩儿吓的尖叫一声,连忙后退,怕的腿都在打颤,急的快哭了,苦苦哀求:“我错了哥,我错了哥,我错了。” “没错啊,错什么了。”窦静云拍他一巴掌,“骂,继续骂,接着骂,反正她也不会跳起来咬你。” 他笑的很无所谓:“大不了晚上再找你,抽你的魂,要你的命。” 男孩儿抬腿就跑,窦静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掼地上,膝盖抵着后腰,制止他所有挣扎,前后不过三秒,垂眸笑着,笑意不达眼底。 “聊点儿我想知道的,满意放你走。” 市中心医院,刘学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脸煞白。 廖远停坐在床边握住他的手,一动不动。 宋院长站在门口抿抿唇,退出病房。 怎么感觉不对劲呢。 他想了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叹口气走了。 刘学身体无碍,泛红疹是情绪波动太大,激素飙升,导致皮下出血,缓缓就下去了,但人就是醒不过来。 廖远停从没有想过带他看精神科的医生。 他知道刘学的傻和其他人的傻不一样,他敏锐又敏感,会胡思乱想,会不开心,所以他只想让他好好的,慢慢接触了解,开开心心地长大,那些让他产生应激反应的情况,他都会尽最大努力避免。 他只想刘学好好的。 电话响了,是乡党委书记,唐昀,说得到消息,省里的人下个星期一来,做好迎检准备。 没一会儿,又响了,是他之前请吃饭的局长,告诉他有个私企最近在找地,要不要聊聊。 中间苏婧找他,让他回家,说有事儿。 最后是窦静云,告诉他葬礼流程,能省的不能省的,尽快做决断,虽然是秋天,但依然二十几度,放两天指不定成什么样。 所有人都在找廖远停,全世界的人都在找廖远停。 廖远停抓着刘学的手抵着额头。 他有话想说。 他不知道说什么。 最终,他站起身,交代李单和周梅,刘学醒了第一时间告诉他,就离开了。 没多久,宋院折返回来了,想找廖远停聊聊,却接到了廖华恩的电话。 第56章 “我……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她是个妓女,年轻的时候靠和村里的男人上床挣钱……村里好多人都知道。” “我妈都烦她烦得要死。” 上一辈的流言蜚语,导致下一辈也带着厌恶至极。 “那刘学就是个傻逼啊,偷东西,打人,咬人,疯了一样。” “还神出鬼没,疑神疑鬼的,吓死人了。” 窦静云让男孩儿走了,坐在小木凳上沉思。 沈舒杭递给他一杯水,“在想什么。” “我是在想……”窦静云靠近他,压低声音,“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儿,廖远停和我说刘学的父亲失踪了,哥哥去世了,他们支部书记说死的人会从村里的花名册除名,但我翻了,他哥的名字,刘忠,还在上面。” 沈舒杭一头雾水:“没死?” 窦静云摇头:“不应该啊。” 沈舒杭垂眸,握紧水杯:“这个村给我的感觉,很不舒服。” “操,你还不舒服,我更不舒服。”窦静云想起来就起一身鸡皮疙瘩,“他妈逼的,还特么有人偷窥,真他妈恐怖。”他说着,一抬眼,又看到不远处闪过一个身影,窦静云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