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睡着廖远停的床,用廖远停的沐浴露,穿廖远停给他买的衣服,身体里留存廖远停的精液,他身上带着廖远停的气味,这是贴在他身上的标签,他比任何人都乖巧懂事和听话,他是廖远停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点,而相同,廖远停也是他的—— 他忍耐着廖远停要他离开,头皮传来的疼痛,吃了他的东西。 被子猛地被掀开,刘学睡衣领子歪着,露着肩膀,一张白净清秀的小脸被憋的通红,眼神迷离,嘴角流着乳白色的精液。 廖远停静静地看着他,脑海里一片空旷的震荡,轰然炸开。 那是一种翻天覆地的毁灭与重生,他甚至看到刘学身后燃起熊熊火焰,而他就是最纯真无辜的天使,一步步向他走来,停在他面前,轻轻喊他的名字,抚摸他的脸颊,注入他冰冷、僵硬的身体新的生命与力量,天使微微低头,和他唇齿相碰。 那令他畏惧,颤抖,激动,那是波涛汹涌、经久不息的爱欲。 第91章 星期三开会,廖远停再次碰到韩书德。两人相视一笑,坐在一起,韩书德主动递他烟,廖远停接了,没点。 无非还是那些问题,检查,各部门检查,要投入进去,做好最后的工作,把好最后的关卡。 韩书德抿唇听着,一边听,一边往黑皮本上记。 廖远停看一眼。 上面记得密密麻麻,认真仔细。 韩书德像背后长了眼,问,“廖书记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廖远停拒绝,“晚上有事。” 他答应刘学,以后晚上回去吃饭。 “中午呢。” 廖远停笑笑,看来这顿饭是非吃不可了。 临走时,遇到庄泽翰,他向廖远停招下手,廖远停点点头。 庄泽翰当初给他的十万块钱,廖远停一分没要。 庄泽翰说,那你想要什么。 廖远停说,真相。 庄泽翰看着他沉默,过了片刻,笑了。 难得廖书记生长在那样的家庭,还有一份赤子心。 他这样评价廖远停。 吃饭的地方定在县里,门店不大,别有洞天,上了二楼,一条长走廊,两边全是包间,装修简约,价钱不低。 韩书德让廖远停点菜,廖远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服务员斟茶,韩书德点了几个,门关上,一片安静。 “我上次来这个饭店。”韩书德看着对面垂下的白色窗帘,笑道,“还是因为唐书记任职,乡里的领导班子,几个村的支部书记,都在,那天晚上真是热闹,我自认酒量不错,还是喝的头晕眼花,胃疼的,还以为自己要死了,清醒点儿,才想起来,去年手术,我把胃切掉一半。” 廖远停微微皱眉,目光很沉。 韩书德笑笑,“没有其他意思,廖书记,放轻松,就是又来到这地方,有点感慨而已。” “我那个时候就想,这是最后一次,无论以后谁当这乡党委书记,都跟我半毛钱关系没有。”他自嘲道,“不过真到这事儿上了,就另当别论了。” “其实我见过的干部也不少,真不少,私心而论,你的确和他们不一样。” “也不能说谁对谁错,谁好谁坏吧,大家都是,身不由己。” 说着,他似乎想起什么,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瓶子,从里面倒出来两颗药丸,填进嘴里。 “老了。”他不好意思地笑笑,“什么病都出来了,高血压高血糖,糖尿病脂肪肝,心肝脾胃肾,哪个都有问题。” “我们家,就我一个挣钱的,孩儿他妈是个瘸子,孩儿吧,又刚大学毕业,我就想,再撑撑,撑到他成家立业,撑到我看见孙子孙女,我也就死而无憾了。” 廖远停终于开口,语气平静,甚至是冷漠,“韩书记,打感情牌,对我没用。” 韩书德一顿,笑了,“实话实说而已,每个人都有苦衷嘛,就像你问我,知不知道对错,我当然知道,但是我没办法呀,这就是我的苦衷,廖书记,你想当一个好官,为百姓着想的官,我知道,也能感受到,但是廖书记,你认为一个,好官,是什么样的?” 好官。 廖远停突然被问住了。 好官…… 什么是好官? 他喉结滚动,喝口茶,没有说话。 “为百姓着想?”韩书德给他倒茶,笑意不减,“如果我不是彭怀村的支部书记,廖书记,你会怎么看我?像同情向国一样可怜我吗?” “我没办法,廖书记。” “我知道你对我颇有意见,但我也努力去当过一个想要为人民着想的好支部书记,可是这太难了,太难太难了,所有人都说,为百姓着想的官是好官,所有人都说,要听取人民的意见,但是有没有人听过我们啊?如果有万分之一的办法,我们难道不想吗?!”他的情绪激动起来,“谁不想说出去好听?谁不想有一番作为?谁不想?口号,是他们喊的,活儿,是我们干的,有困难,自己想办法,出问题,全是我们的错,听民生,听民意,听民心,我们呢?廖书记,有谁听听我们?!” 门被推开,服务员上菜,韩书德猛然平静下来,像泄了气的皮球,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 他慢慢摸出烟盒,点了一根烟。 “我不该对你说这些。”他驼着背,面目沧桑,声音沙哑,“廖书记,吃菜吧。” 色香味俱全的菜,廖远停毫无胃口。 基层工作人员,就像大海边的沙砾,潮涨潮落,他们无处可躲,也无处可去,只能日复一日的等待,海水来,海水去,久而久之,和海水融为一体。 工作难,难在哪儿,为什么难,工作出问题,哪个环节出问题,为什么出问题,这些好像从来没人问过,得到的回答都是,有问题,你解决,有问题,你想办法,但有些事已经远远超出他们能承受的解决范围,他们没有那么大的权力,于是他们不作为,又或者,瞎作为,引起群众新的反感。 听民意,听了,但也就是听听而已。 百姓的困难得不到解决,久而久之,淤积成疾。 这个世界上不只有一个徐喜枝,一个翠鸟,一个陈向国,也不只有一个韩书德,他们背后是千千万万的人,他们只是这千千万万人的缩影,目之所及,谁是他们,谁又不是他们。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廖远停点燃他递来的烟,将他的茶添满。 韩书德看着杯子里的水,笑了一声。 廖远停突然问,“为什么杀彭虎。” 韩书德一顿,将烟摁灭在烟灰缸。 “廖书记不想让他死吗?” 廖远停反问,“你为什么让他死。” “因为廖书记想让他死喽。”韩书德耸下肩,“我顺水推舟,做个人情。” 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