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狗。’ ‘……’ ‘汪。’ 廖远停。 ……廖远停。 你要是死了,我就再也不爱你了。 雨下了很久。很久很久。天泛起鱼肚白,亮的红灯都不显了。陆陆续续的嘈杂声开始,又是新的一天了。 忽然,那盏亮了一夜的灯啪的就灭了。 刘学的心提到嗓子眼,堵的他说不上话。哭了一夜的眼红肿胀痛,甚至都看不清面容。门被推开,护士们推着两辆病床车快速往走廊跑,他们甚至没来得及看一眼。苏婧和刘学追赶不及,连忙拦住后出来的医生,急切地问怎么了。 医生做了一夜的手术,腰都直不起来,他喘息着摘掉手术装备,安慰地笑:“活了,终于救活了。” 苏婧激动地雀跃,就差蹦起来了,疯狂感谢医生。刘学后退一步,苍白的面容满是红疹,很轻地笑了下,缓慢地眨两下眼,腿一折,就软绵绵地晕倒在地。刘忠赶忙扶着他。 医生上前两步看看他,表示是情绪过于激动,并无大碍,嘱咐道:“有一个稍好些,应该是出事的时候安全气囊挡了一下。但另一个,大出血,碎片扎穿大半胸膛,离心脏只有一丁点的距离,需要重症观察,如果出现供血不足或缺氧的情况,需要二次手术,但二次手术的风险更大,所以……” 他抿抿唇,点点头便走了。 苏婧张张嘴,看着不远处的廖华恩。 廖华恩微微垂眸,瞬间老了几十岁。刘忠也看向他,发现他竟一夜白头了。 这个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的男人头上像落满了白灰。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依旧穿着整齐,站姿笔挺,仿佛只是一个纵观全局的局外人。 他没有接受任何人的目光,再次离开大众视野。 第130章 刘学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廖远停。 但是重症监护室,他只能透过泛着细纹的玻璃看向里面的爱人。他看不到他的面容,只看到他安静地躺着,旁边放着他看不懂的仪器,他一动不动的,像是睡着了。 他一直看着,仿佛下一秒廖远停就会起来和他打招呼,眉眼带笑地问你怎么来了。 刘学的喉头重重地滚动了一下,压下难平的心绪。 恰好这时苏婧走过来了,站在他身边。 刘学抽了下鼻子,问:“阿姨……他……怎么样了。” 苏婧叹口气摇摇头,“不太好,但没关系。”她努力地笑了一下,像重振旗鼓,打起精神,“总归命捡回来了。” 是啊,命捡回来了。 刘学茫然地看着床上的人,感觉这一刻他离自己好远,好远好远。他不由自主地摸着玻璃,仿佛这样也能摸到他。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会这样,他明明让自己等他,等他,却等来噩耗。好难过啊,他又低下头,嘴角不由自主下撇,要是自己和他在一辆车上就好了,是不是还能护他一下? 想到这儿,他突然想起李单,“李单呢?他怎么样了?” 苏婧说:“在普通病房,还没醒。” 刘学点点头,失魂落魄的。两个人无言地站着,都一动不动地看向病房里的廖远停,没一会儿,廖华恩来了。 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 苏婧看眼刘学,发现他没注意,便悄悄同廖华恩离开。 地下车库,两个人坐在车里,谁都没有说话。 最终还是苏婧先开口,打破沉默:“查出来了吗?” 她侧目看着廖华恩,面色苍白,仿佛生着重病。往日的雍容华贵全部消失了,去掉了那些繁重的装饰,像褪去一层外壳,用最原本的真面目示人。 廖华恩沉默片刻,才说:“是个十五岁的男孩儿。” “?” 苏婧显然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她气笑了一声,“你确定?” 廖华恩道:“警察根据电子眼追踪到的,不等我的人过去他就已经被抓认罪,理由是报复社会。” 他剧烈地咳嗽几声,苏婧盯着他,忽然问:“你不是一直跟踪他的吗?” 廖华恩一顿,“你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苏婧冷笑一声,从包里抽出几张照片甩给他,“当初拿你保险柜里的卡的时候,我看到了这几张照片。” 全部是廖远停和刘学,均是偷拍视角。 廖华恩冷笑,“你怀疑是我?” 两个人四目相对,苏婧针锋相对:“事故现场的照片我看了,不是正常的追尾或者交通事故,什么人有目的地从侧面撞车,直奔车上的人?报复社会?你信?就赶的这么巧,雨天,半夜,就正好报复到我儿子身上?” 廖华恩将几张照片握成垃圾,盯着苏婧,一字一顿,“我不会伤害我的儿子。” “你是不会伤害他。你大概想伤害的不是他。” “是刘学。” 廖华恩闭闭眼,苏婧道:“今年一过远停就该回市里了,到时你还能容忍刘学的存在吗?何况之前远停还因为刘学和你发生过争执,我没记错的话,你上次让我劝他参加饭局的时候,他应该就和你撕破脸过吧?” 廖华恩没说话,苏婧情绪激动,猛然拍打他,“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这个畜牲!你还我儿子!还我儿子!我杀了你!” “够了!” 廖华恩气的脑袋发懵,他低吼一声,捶两下方向盘,后靠着座椅。 廖远停是他们的独子,是他们的重心,发生这样的事就像家里的承重墙突然断了,什么碎砖瓦砾都开始往下掉,让本就摇摇欲坠的家陷入崩塌。 “你的心太狠了……太狠了……”苏婧捂着脸啜泣,几十年的委屈在看到床上的儿子时倾泻而来,她后悔,她太后悔了,她当初就应该勇敢一点,誓死也不要逆来顺受,让廖远停摊上这样的爹,遭这样的罪,她自责的要死,她太傻了。懊悔、痛哭、绝望,一时全压在这个瘦弱的女人身上,让她无法喘息,崩溃至极,“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只知道自我为中心,全天下的人都要听你的,可不会的,不会有人永远听你的!远停那么聪明、有主见……他不会听你的……” 深爱的女人在自己面前哭泣,廖华恩深吸好几次空气,才压住自己的情绪。他们都有权利哭泣,无论是谁,无论是苏婧还是刘学,任何一个关心廖远停的人都可以,唯独他不行,他的眼泪是鳄鱼的眼泪,他的痛苦是虚假的痛苦。 “我跟踪他,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他疲惫地揉揉眉心,“被远停发现后,我就停止了。” 他像是想到什么,笑了一声,“雇的人和我说,远停开车从后面撞他们,冲下来和他们打架,把相机砸了,让他们滚远点。” 他叹了口气,“他的性子不像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