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我这几天都在这儿,有什么尽管吩咐。” 他瞅了一圈儿,拿个苹果啃,“刘学呢。” 廖远停说:“在上学。” “你俩还好吧?” “好。” “不是,那你出这么大的事儿,叔叔阿姨不都知道他了?同意了?” “会同意的。” “会同意的,那就是还没同意。唉,慢慢儿来,好事多磨。” 俩人正闲聊,苏婧推门进来了。 她有些抱歉地看着窦静云,“小窦,阿姨有点事儿,你先在这儿陪会儿远停……” 窦静云打个响指,“好嘞婧姨,你忙你的。” 苏婧看看廖远停,看看他,笑了一下,走了。 廖华恩找她。 到家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偌大的别墅有些清冷。她开门进去,一眼看到沙发上的男人。 廖华恩是高鼻梁,廖远停也随他这点,看起来有些冷硬。 他已经坐在这里很久了。 一尘不染的玻璃茶几上放着一杯水,原本是热的,现在已经冰凉。 他听到门开的声音,但他没有动。 他沉默地坐着。 苏婧不喜欢这么阴暗抑郁的氛围,开了灯,“找我干什么。” 廖华恩扭过来看她,微微眯眼,适应光亮。白发与皱纹清晰可见。时间将他沉淀,让他更加富有权势与地位,威严可见。 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眼神,看的苏婧不舒服。她说:“你是一次医院都没去过,天底下有你这么狠心的父亲吗?” 廖华恩把头扭了过去。 苏婧等了会儿,他还是没说话,有些不耐烦了,“廖华恩,你有事儿说事儿,我还得赶回医院,没功夫陪你耗。” 廖华恩的视线停在眼前的杯子上,杯子下面的纸上。 他把杯子拿开,拿着合同站起身,走到苏婧面前,声音有些哑,“签吧。” 苏婧一愣,低头一看,离婚协议书。 她怔在原地三分钟,看看廖华恩,看看他手里的协议书,慢慢拿过来,白纸黑字,很清晰地写着双方的名字,廖华恩,苏婧。 她的眼眸在黑色的字体上快速地浏览着,却什么都没看,大脑仿佛不过滤似的。她闭闭眼,回过神,逐字逐句的,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但没看两行就抬头问他,声音有些高:“你要跟我离婚?” 廖华恩低头看着她,没有说话。 苏婧笑了。她不知道自己笑什么,但她就是笑了,“什么意思,廖华恩。就是,你突然想要离婚,原因是什么?” 廖华恩眼眸微动,避而不谈,只说:“签吧。” “不是,你。” 苏婧揉了揉额角。她不明白,不明白这是哪出戏。他早不离晚不离偏偏这个时候离,她都认为这辈子就这样了,凑活着过吧,也大半辈子了,都适应了,这么一眼望到头的老死是她的宿命了,他突然要离。 那一瞬间的心情真是五味杂陈,难以表述,好像他妈的跟她开玩笑一样,让她最想要什么的时候被迫妥协,放弃了后再往她怀里塞。耍人呢? “我能问问原因吗?” 苏婧看着他,“远停现在是最需要人的时候,华恩,我说了真相是什么不重要了,我们不追究了,事已至此,过好余下的生活,守着儿子好好过不好吗?你突然这样,你说我是跟他说,还是不说?又能瞒他多长时间?” 廖华恩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忽然伸手,摸了摸她的眼角。 苏婧把他的手打开,“你装什么哑巴?你有什么想法你说啊。” 廖华恩慢慢把手收回来,说:“我不接受刘学。” “什么?” “不想离婚,可以,让他们分开。” 苏婧目瞪口呆。 “不是你,不是。”苏婧错乱,她仿佛听到让人笑掉大牙的笑话,“你在这个时候,用离婚这种方式要挟我拆散他们?”疯了是不是,疯子,纯粹他妈的神经病!原来他的根本目的不是离婚,还是他那该死的唯我独尊,他那该死的掌控欲与控制欲,苏婧想骂的脏话太多了,以至于她词穷。她一把推开廖华恩,坐在沙发上快速浏览整个合同,越看气儿越大,一口血哽到喉咙,怒到极致反而极为平静,“你要我,净身出户。” 她直直地盯着廖华恩。 廖华恩站在灯下,以一种很温柔的目光看她。 苏婧的眼泪突然就掉下来了。 她抹了一下,又掉,又抹,却越掉越急,越凶猛,根本拦不住。她不知道自己哭什么,她茫然地盯着离婚两个字,像是想她这荒诞的几十年,想她无可救药的丈夫,重伤在床的儿子,没有达成的目标的理想,想她得到过的痛苦与快乐,实际上她什么都没想,她迷茫而又孤独的大脑一片空白,含着泪的目光清澈柔软又无辜可怜。廖华恩走过去抱着她,被她推开,她净身出户,她是被抛弃的妻子。她抽了很多的纸擦眼泪,还是有一滴落在纸上,晕染了页面,像是映照着她的难堪。 笔就贴心地放在手边,她看了看,拿起来用劲地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扔下笔,不愿多做一刻的停留。 廖华恩却在她擦肩而过时抓住她的手腕。 他非常用劲地将她扯到怀里抱住,大手摁着她的后脑勺,苏婧挣了挣,没挣动。廖华恩动动唇,说:“婧婧。” 婧婧是他一厢情愿给她起的小名,都是年轻时的调情语,对用于床上。因为每次他都会非常痴迷的,掐着她的腰,情到深处,爱到无法自拔似的脱口而出,婧婧。 苏婧冷哼一声,膝盖往他胯下一击。廖华恩吃痛松开她,苏婧说:“你真让我恶心,再也别让我看见你。” 廖华恩茫然了一秒,看着她离开。 这栋漂亮的别墅,就又剩他自己。 廖华恩垂眸走到沙发边,坐下来将那杯凉水喝了,看着协议书上留下的眼泪。 他静默片刻,伸手轻轻抹了抹,试图把那滴眼泪抹平,消失,让它从未出现。 而苏婧在一瞬间,什么都没有了。 她和廖华恩前半生的纠缠,多少次以死相抵的崩溃,看起来焊接的多么牢固的关系,只用一秒钟,统统烟消云散。 她想,自己真是一个极为可悲的女人。 那些以爱为名的掌控,每进一步的距离,都是在慢性谋杀她。 她当然会被净身出户,她身上的,吃的,穿的,喝的,用的,哪一件是她靠自己努力得来的,连工作都是廖华恩给她买的。 多可笑,她那么那么不信任他,不相信他,却无形中相信他所谓的,死都不要分开的爱与决心,相信他眉眼间对自己的决绝是一辈子的时间。 可能他早就有这个心思,但一直没有提出来而已。 她已经老了,外表已不再年轻貌美,也无法带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