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 他本以为他主动示好,给齐归做了他最喜欢吃的,他们的关系就能恢复如初。可一顿饭的时间里,齐归除了接话还像从前,什么都不一样了。 “少主”,“少主”,就连插科打诨也全都是“少主”。 齐释青在这一刻,心里就知道:他不会等到齐归喊“哥哥”了。 “你回屋休息吧。”齐释青几乎用上了所有的忍耐,才装出来一副兄长的样子,语气都刚刚好控制在发怒边缘,没有失控。 “好~那少主也早休息哦!”齐归笑嘻嘻地站起来,拍拍屁股就准备走,一定点留恋都没有。 听见齐归的房门合上的声音,齐释青咬紧了后槽牙。 隔着一扇木门,里外的两个人俱是伤神。 屋里的那个,在铜镜跟前扯着皮笑肉不笑的笑,给自己打气:“今天很自然,少主肯定不会看出来什么。以后就这样!” 屋外的那个,则腰杆笔直地吹着冷风,过了许久才自嘲地哼笑一声,起身收拾桌子。 齐释青端着碗盘走进后厨,用力放进水池。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齐归会主动与他拉开距离。 在齐释青的设想里,他会一直是齐归最亲的哥哥,他会听齐归说一切无聊或有趣的琐事,一切或大或小的喜怒哀乐,直到有一天齐归对他说他有了心上人——那他会微笑祝福,然后慢慢淡出齐归的生活。 这样的未来他已经在心里排练了不知多少遍,多到他坚信它一定会发生。 因此齐释青并未把齐归在银珠村扔下的那封信当真。 那时,他被盗刀岛的泼皮无赖戳破了自己的心事——他对他的幼弟早就起了占有的心思,可他无法忍受任何人那样讲齐归。 齐归是个好孩子,从小就单纯,他喜欢漂亮姐姐,说将来要跟温柔的女修成亲——齐释青一直谨小慎微地陪伴在齐归身边,他无法克制自己不去照顾他、不去爱护他,却又不想对齐归施加一丝一毫的影响,抑或是诱导齐归产生什么样的错觉。 他爱他的幼弟,没关系,他也做好了将这种阴暗的欲望永远压抑的觉悟,可齐归不可以被那样说。 齐归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可以被齐归知道他的心思。 齐释青将洗净的碗盘从水池里拿出,最后用冷水冲刷自己的手。 指尖已经冷得丧失知觉。就连齐释青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血色。 他在心中苦笑:“他不愿意再叫我哥哥了。” 恐怕他再谨言慎行,都早已露出破绽——他给齐归的偏爱太多,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齐归如此对他,恐怕是察觉了罢。 感到恶心,却不得不与自己住在一个院子,才早出晚归尽量不打照面,称呼举止全部改变,生疏地拉开距离。 能当齐归的哥哥,齐释青觉得已经足够。可齐归不要他了。 齐释青带着夜里的寒意回到自己的房间。 屋里冰凉,一盏灯都没有点。 他打开一只机关柜,掀开一层红绒布—— 里面是一块与他的少主玉佩一模一样的玉佩,只是稍小一些。 这是他十八岁当日,回玄陵门的那天,玄陵掌门给他的。 玄陵门有一神秘的规矩:在玄陵少主出生之时,要打两块玉佩,一块为少主佩,一块为其将来的夫人所佩。 只有玄陵门的亲传弟子才知道,少主玉佩是有另一半的,而那缺失的一半则会在少主十八岁当日交到他手里,意为他已经到了可以娶妻的年龄。 若少主将这块玉佩送给了某人,而那人收下了—— 那他就是玄陵门的少主夫人。 作者有话说: 少主跟小归的喜欢不是同一个量级的。 齐归:喜欢哥哥,想永远跟哥哥在一起(*ˉ︶ˉ*)想一直住一个小院,一直一起吃饭( ′▽`) 齐释青:想占有。 第149章 何以为家(五) 齐释青解下腰间玉佩,和这只小玉佩摆在一起。食指抚过它们的纹路时,齐释青的哼笑几乎带着恶意。 他在心里揣测着齐归怀疑他心思不纯的场景——突然发觉哥哥好像喜欢自己,齐归一定吓坏了吧。 所以才从银珠村逃回了玄陵门。 齐释青的瞳孔在黑暗里放大,唯有两块温润玉石发出幽光。那根抚摸小玉佩的手指轻柔而色情,极其缓慢地逡巡,点触揉按,如同勾引挑逗那个看不见的玉佩主人。 恶心么…… 手指一弹,指风点燃蜡烛,屋内骤然亮了起来。 齐释青仍然一瞬不瞬地盯着这两块摆在红绒布上的玉佩,并没有因为强光变化而眯起眼睛。 他将自己的玉佩拎出来,再度将小玉佩包好锁进机关柜。 将玉佩包裹的时候动作是异常轻柔的,但合上柜门的时候却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齐释青冷着脸转身,眼球漫上血丝。 齐归若是恶心,大可不必对自己佯装笑颜。他若想与自己拉开距离,那就拉开距离。 如他所愿。 在这日之后,齐归欣喜于自己找到了与少主自然相处的诀窍,便不再那么躲着齐释青;但齐释青却愈加忙碌,早出晚归,就好像不再住在玄君衙一样。 于是两人打照面的时候越来越少。碰到的时候,齐归跟从前一样嬉皮笑脸,但冷着脸先转身的却是齐释青。 齐归最开始是难过的,但他也早过了会把情绪写在脸上的年纪,掩饰情绪的本事愈发娴熟。目送齐释青背影的悄悄的落寞,在转身跑向师兄们的时候就瞬间消散,灿烂的笑容取而代之。 这是一个不平静的春天。 似乎老天并不打算给齐归一段不痛不痒的平复心情的时间。齐释青回玄陵门的时候,蓬莱仙岛已经四处暗流涌动,而等到立了春、花丛树木接二连三地复苏之时,蓬莱岛西出现了堕仙。 起初没有人真的相信是堕仙—— 开春的时候不光是植物复苏,山林野兽也从冬眠醒来,比其他季节活跃凶残实乃正常。因此有人在荒郊野地不幸惨死,大家都归罪于残忍的猛兽。 而几个周过去,惨死之人竟然越来越多——有人曾连逃十里地到邻村,丢魂失魄地说着自己亲眼见到的惨状: “我,我老家那边世代种田,五天前来了十来个,十来个修仙的小孩子,说要投宿,就住到了我们村里。” “我们那小地方啊,从来没接待过仙门弟子,都稀罕得很,周遭邻居都过来看。” “那些仙门弟子是善扇山来的,每人都有双扇作法器,厉害得很!他们也是好脾气,我们问什么他们答什么,一点瞧不起都没有。一问才知道,他们只是看起来小,实际上年纪都挺大了!只是修炼的那门功夫让他们长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