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我让少言他们跟着。” 第五君沉默片刻,“还没想好。” “但是少主,”第五君看着齐释青深邃的眼睛,静静道:“我是灸我崖的人,早晚要回去的。” 齐释青抓紧手中的茶盏,看上去要么下一刻就要把它在掌心化为齑粉,要么就要把它摔碎在地上。 第五君有点心惊胆战地瞧着那个茶杯,突然跟那个物件共情。 “等到了玄陵门,在众人面前还你清白之后,再给你解药。” 短短一句话,就给第五君判了刑。 第五君有苦说不出地看着齐释青,低下头叹了口气。 虽然他自己配了解药,但如果此时吃了,万一一个不察被发现体内灵力并未散去,在如今的怀疑下,他再也不可能自证清白。 第五君苦笑着望着齐释青:“少主,你是真的很霸道……” 齐释青皱了皱眉,大概是想与他商量,但语气却是习惯性的发号施令:“不用多长时间了,你再忍一忍,好吗?” 第五君盯着齐释青的脸,心里忽然想:“也许真的,少主和少主才比较相配。” 齐释青也好、柳下惠子也好,甚至陈飘飘,他们做的所有决定都理所应当地从自我出发,即使是需要自己做出牺牲,也是自己的决策,不会受任何人摆布。 对于从幼时就地位尊贵的人来说,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他们不会意识到自己的专横霸道,只会意识到别人是否足够服从,是否挑衅了他们的威严。 第五君不再说话,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他想,他不是齐释青的部下,也不愿再做齐释青的囚徒。 “赏月吧。”第五君对齐释青笑了笑。 美丽的月亮,表面是坑坑洼洼的。第五君不着边际地想。 他在绒垫上仰倒过去,枕着手臂,从亭子露天的地方望着月亮。 齐释青在他身边躺了下来,两人间隔不到一臂的距离。 秋意凉薄,体温却是热的。 第五君的一侧身体能感受到齐释青的体温,暖暖的,这是一种毛茸茸的触觉。 如果是昨夜,他大概会毫无芥蒂地直接转身扑到齐释青怀里去。从灸我崖出来到现在,他们没少拉拉扯扯。 但此刻什么都变了。 第五君虽然从小嘻嘻哈哈、没心没肺,但他的自尊比别人想的都要多。 就连齐释青都想不到,第五君在不到十五岁的时候就能为了玄陵少主的清誉自己从银珠村离开。 齐释青也意识不到,对于无父无母、寄人篱下的第五君来说,“体面”,是他从小时候就开始为自己建造的、仅有的脆弱外壳。 这个外壳带给第五君的安全感远远胜于把他捧上高位所带来的。譬如成为了玄陵掌门的养子,亦或是现在做了灸我崖的掌门。 唯一一回第五君觉得能依靠别人,那个别人就是齐释青。 不幸的是,这个美梦终究破灭了,他还是要依靠自己。自己给自己足够的尊严,自己给自己足够的体面。 于是在齐释青伸手想要搂住第五君的时候,第五君从地上爬了起来。 “我有点冷,先回去了。”他歉意地对齐释青说。 齐释青维持着仰躺的姿势,冷脸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齐释青也起身,“我送你。” “不必了,少主。” 第五君饮尽杯中冷茶,对齐释青说:“我同恕尔他们都说好了,我今日可以自由出入千金楼。” 不知是有意无意,“自由”二字格外清晰地落入齐释青耳中。 “少主近日繁忙,注意身体。”第五君弯了弯眼睛,转身走下楼梯。 亭子里传来响指的声音,第五君知道齐释青招了暗卫过来。 但他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头也不回地离开这间偏僻的茶肆,一路走回千金楼。 中秋夜,千金楼里也格外热闹。 大门不断有弟子进出,第五君低调地路过大厅,就见斧福府的弟子们和玄陵弟子们举杯相谈,好不快乐。 从楼梯上走下来一个红衣女子,第五君立刻躲藏到柱子后面。 他望着柳下惠子,仍然是那样温柔款款、笑意盈盈。 第五君抿了抿唇,小时不懂事,喊过她“惠子姐姐”,刚刚若齐释青真和他拜了把子,他岂不是要喊她“嫂子”? 好似一道流星划过,第五君突然响起另一句无忌童言。 “哥哥,你娶惠子姐姐好不好啊?我可喜欢她了!” 那是别家弟子访学时期,因为陈飘飘整日缠着齐释青,喜欢齐释青喜欢得不得了,而且还欺负他,只有柳下惠子对他温柔亲切,第五君就曾经说过这样的话。 没想到…… 第五君在阴影里目送柳下惠子在众弟子的簇拥下落座,唇角微微提起一个酸涩的弧度。 大厅内摆了丰盛的中秋宴,玄十招呼着柳下惠子和众弟子一同谈笑。酒水、美食的馨香在数层楼高仍然扑鼻。 第五君在八层他的房间里,关上门,却依然能听见宴乐余声。 屋子里没有点一支蜡烛,他靠着门板,望着自己那株可怜的红豆苗投下的残缺月影。 第五君拿手帕包裹住碎裂的花盆,将它抱了起来,再度离开房间。 他上来时是如何的不引人注目,下去时也同样的悄无声息。 一直到走出千金楼,都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个相貌普通到无法辨识,穿着平凡到尘埃里,与这黑与红的华服全然不配的身影。 冷风拂面,第五君单手紧了紧衣领。他望着暖莺阁的通明灯火,向那里走去。 - “小郎君怎么来了?” 暖莺阁里,一个眼熟第五君的妓女迎了上来,声音甜得跟蜜糖似的。 “又是来找我们鸨母的吗?” 那妓女不等第五君答话,就咯咯咯地笑了起来,高兴得要命,脸上绯红一片,一看就是喝了许多酒。 “小郎君来的不巧~”她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划过第五君的胸膛,带着酒气的呼吸凑近,挑逗地说:“我们嬷嬷今晚,要陪恩公~~” 第五君捉住那根在自己胸前乱画的柔软手指,放了下来。 “无妨。” 第五君微笑道,“既然如此,可以麻烦姑娘一事么?” 那妓女本想柔若无骨地往第五君怀中一倒,但见这郎君怀里还抱着一个花盆,没地方抱她,就跟柳枝似的摇晃片刻,微醺地倚靠墙角,柔媚道:“什么事呀~” 第五君看她醉得厉害,恐怕拿不住什么东西了,便把手中盆栽放到了不碍事的地上。 “麻烦姑娘告诉鸨母,这盆花,就拜托她了。” 这女子好奇地踮脚去看蒙着黑布的盆栽,软软地问:“是什么花呀?” 第五君的目光垂落在黑布上,出神地看了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