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安排,陆先宁坐在后面,他假装玩手机,时而看一眼前面,只能看到江隐一点点的侧脸。 这个人为什么这么冷静?陆先宁心想,他该不会只是在捉弄自己,目的就是想看他慌乱胡思乱想的样子? 陆先宁有些晕车,开始还有精神聊天,车出城没多久就渐渐不说话,倚着车座睡着了。 车里安静下来。江隐看一眼后视镜:“采薇,把靠枕打开盖在陆先宁身上。” 廖采薇愣一下,把靠枕拆开成小薄被,给睡着的陆先宁盖上。 她说:“车里不冷吧。” 江隐平淡答:“他这样睡容易感冒。” “你还关注他睡没睡着呢。” 宋竹柏一笑,没说话。江隐说:“你的话倒变多了。” “离职了,心情好。”廖采薇说:“终于能歇口气了。” “小陆,起来了。” 陆先宁睁开眼睛,迷糊看到宋竹柏撑着车门看着他。他坐起来,身上的薄被子掉下去。 他抱着被子迷茫,宋竹柏弯腰小声和他说:“江隐让采薇给你盖的。” 陆先宁清醒过来,没说什么,把被子叠回成靠枕装回去。外面江隐把行李都拿出来,他们到机场了。 上飞机后,陆先宁才发现自己旁边坐的是江隐。 江隐见他偷偷瞄自己,解释:“票是宋竹柏买的。” 陆先宁马上收回视线,小声嘀咕:“我又没问......” 飞机起飞后,江隐叫来空姐:“现在可以点餐吗?” 空姐去取来菜单,江隐接过菜单递给陆先宁。陆先宁接着菜单,疑惑:“你怎么知道我饿了?” 江隐答:“猜的。” 陆先宁心想这都能猜到?他点了份餐递给空姐,江隐又不说话了,只安静坐着,陆先宁却忍不住悄悄看他的手。 江隐在看电子屏幕上播放的新闻,手自然地交握放在腿上。江隐的手指修长有力,干净白皙,手心也宽大。 记忆仿佛从遥远的地方缓慢涌上脑海。陆先宁想起从前,他也和江隐这样很近地同排坐过。 那一次是在做什么?好像是自己在兴冲冲地和江隐讲想要办的一个论坛线上活动,他拿着自己写好的方案——他原本讨厌写这种东西,但江隐要看,他就每一次都乖乖写了——趴在桌上一番介绍,江隐拿过他的方案。 那一天似乎是个午后,阳光很好,落在江隐的手腕上。陆先宁盯着江隐的手,他伸出手,捉住江隐的食指。 即使多次被陆先宁突然袭击,江隐依然无法习惯他的诸多奇怪行径:“......做什么?” 陆先宁的眼睛很亮:“学长,你的手真好看。” 他摊开江隐的手,自己伸开五指与江隐的贴合,“摸起来也好舒服。” 江隐收回手,把方案轻轻拍到他的手里,告诉他活动可行,然后起身走了。 现在想想,陆先宁也不知道自己当时的行为算不算骚扰。 “先生,您的沙拉和黄油面包。” 餐品放在陆先宁面前的小桌上,陆先宁把注意力从江隐的手上拉回来,拿起叉子吃沙拉。他真的饿了,中午忙着打包行李和送大奖去梁策家,都没怎么好好吃饭。他掰开黄油面包,黄油很香,陆先宁善良地递给江隐一半:“学长吃吗?” 江隐:“待会儿就上晚餐了。” 陆先宁就自己吃了。过会儿晚餐上来,还有水果,陆先宁吃完饭,水果吃不下了,江隐随手把他的水果盒拿给了隔壁的宋竹柏。 宋竹柏抗议:“怎么吃不下的都丢给我?采薇也把酸奶丢给我喝。” 江隐:“多吃点,之后有力气搬行李。” 陆先宁笑起来,偶尔他会觉得冷淡的江隐还有幽默的时候。 他吃饱喝足,开始打瞌睡了。飞机上有些冷,他要来毛毯盖在身上。夜晚飞机舱内的部分灯光关闭,光线转暗。 江隐就坐在他的旁边,陆先宁总觉得可以闻到他身上的那种好闻的、冷香的气息。不是味道,而是存在的感觉。 飞行的过程中,飞机出现震动和嗡鸣。陆先宁感到整个座位和脚下都在震晃,且一直在持续。 陆先宁坐直了身体。广播里响起温柔的女声,说明飞机遇到气流,会有一定程度的晃动,请乘客不用担心等等。 “怎么了?” 江隐低沉的声音传来。 陆先宁的心跳有些快,伴随紧张感。 “遇到气流了。”陆先宁小声自言自语。 江隐答:“是,广播里在放。” 陆先宁坐立不安,他看向窗外,云从机翼穿过,如流淌的灰色海浪,夜空晦暗不明,一切都模糊不可见。 爸爸的飞机失事的那天,也是晚上。 那个时候,爸爸在想什么?这个问题,陆先宁不可控制地想过了无数遍。 他是否也这样看向了窗外,感受着比此时此刻强烈百倍的震颤和晃动? 爸爸会哭吗?那么坚强,高傲而强硬的人,从不在他的面前流泪悲伤。 陆先宁已经在无数个夜里梦到父亲独自坐在一架无人的飞机里,飞机燃烧着熊熊火焰,呼啸着栽入满是星星的夜空。 “陆先宁。” 陆先宁的耳鸣短暂褪去,他茫然看向江隐,昏暗的光线里,飞机穿过气流时引发的震动如密集的鼓点,令陆先宁的呼吸都微微急促起来。 他的手被握住,温暖宽大的手心包住他冰凉的手指。 江隐俯身注视着他:“不舒服?” 江隐的呼吸很近,陆先宁更近地闻到他身上的气息,他怔怔看着江隐握住自己的手,耳旁的鼓点一点点平静下来。 “没有,我就是想起以前......不好的事情。”陆先宁的声音有些微弱。 “这是正常的气流颠簸现象。” “嗯。” 陆先宁出了点冷汗,他的手始终热不起来。这两年里每一次他坐飞机,都会出现这种状况,而他如自虐一般要求自己必须要这么做,他知道自己存在一种心理障碍,他必须要克服。 他不想再变得更脆弱。 “听说下周三的晚上十二点,会有象限仪流星雨。” 江隐的话语吸引了陆先宁的注意力。陆先宁好奇地看向他,江隐也看着他,昏暗之中,他的目光静谧,不确定的光影模糊了他眼中的情绪。 “正好那天天气不错,潘霞的山顶应该肉眼可以看到流星。” 陆先宁打起一点精神:“太好了,我们一起去看吧?” “但是大概会很晚才有。” “没关系,我可以晚点睡。” 江隐观察陆先宁的表情,确认他没有再胡思乱想后,松开陆先宁的手回身坐好。 “你需要早睡。”江隐说:“可以之后再看我们拍的影像。” 陆先宁不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