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站起身,“他会给我爸爸打电话。” 李检怔愣了一下,笑着轻推他:“对哦!你不是有手机吗?你怎么不给你爸爸打电话!” “我不知道他的号码,”小汌回答的很平淡。 李检傻傻地“哦”了一声。 车子一点点驶向站台,要到站了。 小汌走到车门前,回头看着最后一排的李检。 车上没有几个人,李检坐在后面,看起来很孤独,朝他摆着细瘦的手臂。 “你怎么又回来了?”李检看着走到面前的小汌,惊讶地问他。 小汌把手机从脖子上拿下来,递给他:“送给你,我回家后会让我爸爸给这个手机打电话的。” 顿了顿,他补充道:“你要记得接。” 李检从他手上接过那个手机,这是他第一次摸到手机,很沉,也很冰,放在手心里直往下坠。 车子停下了,车胎放气声冷不丁响起,车门朝两边缓缓弹开。 “我走了。”小汌对他说。 李检捧着那个手机点头,站起身和他挥手。 小汌走到亮起的灯牌下,幅度不大地朝李检摆了摆手,而后放下,脸上没有很多表情。 李检趴在窗上,等车子走了,他又爬上椅子,看着后面的车窗。 车窗上有残留的雨水,随着风滚落成弯曲又透明的线。 小汌和那个灯牌在水光中渐渐模糊了。 那天回家后,李检被父亲狠狠揍了一顿,小汌送给他的手机被收走,他哭得撼天动地,不过都被后半夜的雨声遮盖了。 母亲拦不住父亲,只能在挨打后陪在卧室里给李检涂红药水。 凌晨李检发起高烧,陪着他睡觉的母亲被他的体温惊醒,推醒父亲送他去医院。 中午的时候,李检再次醒来,面对父亲的质问与母亲的垂泪,对小汌的去向一无所知,他甚至不记得那个雨夜出现的男人,口袋里的照片,以及被父母藏匿的手机。 医院的病房里摆着彩色电视,画面变换着闪烁条纹,新闻里说辰昇集团董事被绑架的长孙已经找回,不过第一顺位的继承人严怀山的车在寻找侄子时和一辆酒驾卡车相撞,目前仍在医院抢救。 父亲看到医院的名字时脸色一变,抱起床上的李检拉着母亲急忙朝门外走去。 门口有很多的记者,也停了很多车,他们从急诊楼侧门出来,匆匆跑入雨幕中。 趴在父亲宽厚又温暖的怀抱里,颠簸中,李检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梦里,李检又回到了白鸟公园,他和小汌坐在那把被雨打湿的长椅上,天上有很多鸟在飞,面前的湖岸浮潜了两条深色的鳄鱼。 它们勾着长且硕大的尾巴,在说话。 “初次见面,我是李检,请多多关照。” “我叫小汌,你好。” 第37章 “滋滋!滋滋!” “滋滋!滋滋!” 比李检先一步醒来的是他随手放在茶几上的手机。 震动持续不断地在玻璃桌上荡起透明的波纹,李检皱了皱脸,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对空白的天花板有片刻的茫然。 天还未完全亮,白光反倒刺目。 他凌晨就缩在沙发上睡着了,手脚现在都是冰凉的,胃隐隐抽痛,指腹间还夹着半只未燃尽却熄掉的烟,黑色的烟灰散落在白灰交加的地板上,格外显眼。 严?汌还没有起床,李检抹了把脸后急忙坐起身。 他先是把桌上的手机拿起来,而后用脚把地上的烟灰往沙发缝隙之间踢进去。同时,李检点开手机发现是张清从社交软件上发来的语音通话,蹙了下眉尖。 思考了两秒,在电话被挂断前,按小了音量,接通了。 “喂,张哥?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李检小声地问他,一边捏着烟头在客厅找能藏的地方,在张清回话的前一刻,脚步停在通往后院的玻璃门前。 他把视线投向水池里沉睡的鳄鱼,它仅露出了半部分的脸,丑陋又凶恶地爬伏在岸边,澄黄的眼珠被一层薄膜盖着,隐藏在坚硬的皮甲中,消失不见。 幽绿的水面静悄悄地摇曳着,形成透明的膜,接住坠落而下的白色闪光。 雪不声不响地落了。 怪不得今天早上这么冷。 李检收回扶在玻璃门上细白的手指,吸了吸略有些堵塞的鼻子,又移开目光,随手把烟头埋进门右侧的一盆枯死的绿植里。 张清误以为李赢还在他身边睡觉,所以跟着一起也放轻了声音。 “我这会儿抽了个空来你家,你说让我到哪里找手机?”张清慎重地看了看周围,确认李检家留下没有人后,才用密码按开了单元门。 李检下意识朝楼梯的方向看了一眼,整个客厅除了他自己的声音与风声,什么声音也没有。 他的声音更轻,单手掩在唇前,道:“你一进我家的门,客厅阳台上猪猪的那堆玩具里面。” 停了两秒,李检听到楼上有木地板吱呀的动静短暂响起,他急急忙忙地说:“玩具有点多,张哥你慢慢找,我这边有点事先挂了。” “对了对了!”在张清应了一声,正准备挂断电话时,李检猛然想起一件事,连声道:“等一下,张哥,你找到手机之后一定不要尝试开机,你直接拿着手机去所里屏蔽信号的审讯室,找自侦部的人和你一起打开。” 楼上的脚步声连贯起来。 李检握着手机的手指攥了一下,他的头又开始痛了。 那种痛意并不剧烈,却很缠人,顺延着太阳穴一点点攀升至整个后脑,仿佛有人拿了一个很小的凿子,定在柔软又充满沟壑的大脑上,很轻、很轻地凿,疼痛通过万千纵横的神经脉络,继而传遍全身。 张清听得有点懵,忍不住问他:“这手机里有什么啊?还要自侦部来查?” 李检把拇指按在太阳徐上,用力揉了两下,皱着眉毛,说:“可能是十八年前辰昇涉嫌偷税漏税的证据,要是我的记忆没出问题,里面还有严左行当年和一些高官私下交易的录音和视频。” “什么?——”张清诧异的喊声被冷不丁挂断。 严?汌下楼时,李检正神情自若地趴在玻璃门上看水池里熟睡的鳄鱼。 他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身形微动,一个微温的手掌隔了很薄的内衫,贴上李检细韧的后腰。 严?汌并不是一个体热的人,但此刻他手心的热度在冻了一夜的李检身上,便显得异常珍贵。 放在后腰的手很缓慢地移动了,从腰侧、到前腹。 他的动作看起来并没有使劲,反倒有些慵懒,但李检又挣脱不掉腰间的手。 在严?汌用力把李检拉到怀里前,李检先一步开口。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外面的鳄鱼,尖瘦的喉结在纤细的脖颈前耸动,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