括冀州在内的,北方二百诸侯,向大商效忠。而今,大商对诸侯的掌控力已经大不如开国之初,诸侯之间征伐不断,不过激烈程度不高,也就春秋的程度,大家还都讲究个情面儿。不过大诸侯盘剥、压榨小诸侯,已经是人间十分稀松平常的事情。 小郑伦这话听着真是太可怜了。我不忍心小郑伦哭唧唧,更不忍心再听闻这样的人间惨剧——原先不闻不见,还能装个傻,现在是做不到了。我将杂交水稻那一套理论粗略易懂地讲述给小郑伦听。在我的建议下,小郑伦忙不迭地找了两个先天灵根属木的修行者,让他们不停地催生和杂交水稻、小麦等作物,对粮种进行优化。他们运气不好,以一天成熟五六茬的频率,愣是用了三年半的时间,才陆续折腾出一批适应小冰河气候的高产作物。 可惜了,许仲琳生活于明朝嘉靖年间。还差几十年,番薯才传入大夏。不然,这方世界就有这种高产作物了。小郑伦哪需要这般辛苦?多多种植番薯,搞一个“红薯盛世”,多便捷省事。 粮草足,兵马壮,百姓安乐——这在封建王朝是极小概率能发生的事情。老百姓种的粮食多了,不意味着他们能吃饱饭,而是给朝廷多出来两条增加税收的借口。不过,冀州这边的百姓确实吃了一波杂交粮种的红利,日子比过去好了许多。郑伦已经少有跟我抱怨,民不聊生这个话题。 冀州这边得了优良的粮种,掌管者冀州侯第一时间秘密送了一半的种粮到朝歌。半年后,确定这批粮种十分高产的商王,很高兴,立刻下了夸奖的旨意,送来丰厚的赏赐,顺便带走了冀州侯一对嫡子嫡女。说要养在朝歌,做商王的干儿子干女儿。直白点,就是收去做了人质。 冀州侯没有反抗,而是借此和朝歌拉近了关系。掌管北部诸侯的崇氏不敢再像过去那样,随性压榨冀州。用郑伦的话说,少了这一重盘剥,百姓需要上交的税直接少了二分之一。 冀州这边没有将粮种培育的方法流传出去。郑伦按照我的说法,扯着师父的两位基友——道行天尊、灵宝大法师的虎皮,狐假虎威,愣是吓住了跟他一起培育杂交粮种的修士。朝歌那边不知道出于什么考量,没有强要冀州交出培育粮种的办法,只是捏着人质,挟制冀州。商王令冀州按照朝廷的旨意,每年预留粮种卖与其他州府。价钱由冀州自定,买不起的州府可以不买,或者将份额让给买得起的。二十四年下来,冀州已经成了大商远近闻名的粮种“基地”,天府之城。 三山关总兵邓宝玉收到孔宣的通知,狠狠地回忆了一番,终于记起来是有这么个副手,在他刚上任的时候就请了假,一请就是三十年,把他半辈子都休掉了——这是我去了三山关不久,这位总兵亲自在我面前吐槽的。我都没敢把这话带回家,说给孔宣听。 三山关距离冀州路途遥远,邓总兵听说孔宣要从渤海边回来,连忙找人向孔宣传递消息,让他去一趟冀州,省得三山关这边再派人。 孔宣不太乐意,还是折道去了冀州。 一到冀州地界,一眼望出去都是热闹的人群。城门口等着进城换购粮种的官差,排了长长的队伍。 孔宣看到冀州里里外外满满的都是人,不由得愣了一下。他喟叹一声:“人族之兴,当于此地开始。” 我们没有排队,而是坐在城门口的茶亭,点了一壶茶。我已经早一步通知了郑伦。也就一杯茶的功夫,就看到长成一个高大青年的郑伦,身穿铠甲,骑着火眼金睛兽从城墙侧门出来。 郑伦从侧门出来,目光扫光外面人群,最后定在我身上。他立刻跳下雄赳凶猛的坐骑,向茶亭飞奔了过来。这还是近三十年来,我们师兄弟第一次见面。我是没什么变化,郑伦一眼就认出来了。但是师弟和我记忆中的小屁孩完全不同。不知道是不是天天守着田地,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张脸晒得近乎紫色的大枣。年不过四十,竟然学着师父续了一嘴的胡子。但是郑伦天生毛发坚硬,就是胡子都长得跟钢针一样,看着叫人发慌。郑伦现在的样貌,着实让我吃惊。我都没敢第一时间跟他相认。直到郑伦冲到我面前,亲亲热热地喊了一声“师兄”,我才恍如隔世,看清楚了,这就是我的小师弟。 “师兄,这么多年不见,你和嫂子半点变化都没有。”郑伦人来到茶亭下边站着,激动地说道。 “咔嚓”一声,孔宣手里的茶杯碎了。正在小口喝水的金吒,闻声抬起头。看到孔宣扔掉茶杯的碎片,金吒连忙掏出自己的小手帕,走到孔宣身边,想要替他包扎伤口。孔宣瞥了金吒一眼,将捏碎茶杯的右手摊开,给金吒看。金吒看到孔宣的手没有受伤,依旧用手帕轻轻地将上面残留的细小碎粒扫去。然后小手在大手上轻轻地拍了拍,金吒奶声奶气地哄他爹爹道:“呼呼,不疼的。” 孔宣被金吒哄着,脸上微红。他连忙收回了右手。 我掏出两文钱放在桌上,示意店家这些拿去做赔偿。茶亭老板原本畏惧郑伦官身,不敢上前讨要说法。现在看见这个钱,店家耿耿于怀的目光变回了初见时的乐呵呵。这时候也不怕郑伦以权压人了,店家趁着给客人添加茶水的功夫,顺手抄走了我放下的两文钱。 我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郑伦,开怀道:“小师弟,你长大了。师兄很欣慰。有没有喜欢的大姑娘小伙子,趁着师兄在,替你去提亲。” 孔宣咳嗽了一声。金吒好奇地往我和郑伦这边看来。我连忙做了介绍,让金吒喊郑伦“叔叔”。郑伦应了金吒,并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储物袋,将它递给金吒:“早先你没出生时,我就说要包个大红包的。直到现在咱们叔侄才见上面,好在没叫我言而无信。” 金吒道了一声谢,收下储物袋,没看里面放的东西。 郑伦这才收回眼,看向我回答道:“侯爷想让我给他做女婿。我没有应他。” “怎么?”我好奇地问道。 郑伦摸摸后脑勺:“我打算日后有机会,便辞了这人间的官位,回西昆仑陪师父修炼呢。” 我惊讶,随即了然。应该是前几年我把郑伦养得太好太快活了,反而叫他不能如原著中那样,好好适应人间的生活。 “师兄,这些年,你可有见过师父,或与他联系过?”郑伦担忧地向我问道。我摇摇头。我同他一样,自从二十九年前一别,再没见过师父。就连消息都听不到一个。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老人家没出危险。也不知道这老头跑去哪儿逍遥快活了。 我安慰了郑伦一句,向他保证师父好得很,完全不需要我们担心。郑伦叹了口气,将脸上的担忧之色收拾干净。他向孔宣望去,却是拿出了三分官场的做派,公事公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