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对方说得有理,抱起双臂:“话虽如此,但这些没法凭空变出来。” “掌握原核五分之一的股权,你就会成为除投资方和郑会之外话语权最大的人。”沈执淡淡道。 莫念抬起头:“难道你......” “我准备把这20%的股权转赠给你,小念。”沈执道: “转赠合同中会同时注明,如工作室未来破产清算,我会确保代你清缴所有债务。另外,如果你签字,我承诺飓风将额外拨款支持你们,郑会也就不必再申请贷款了。” “你竟然提出和我签这种不平等条约。”莫念冷声道:“之前已经失败过一次,现在又打算换个方式利诱么?” 沈执料到对方会反驳,耐下性子解释: “飓风最近因为原核的事收到了很多投诉,大多说垄断企业的管理模式挤压了其他从业者的生存空间。估计是某些同行看准了原核的名气,试图借它的衰微给飓风制造舆论压力。” “飓风投资过不少企业,但像原核这样动荡后严重波及资方本身信誉的情况,还是头一回。所以原核必须活下去。”他又道: “这是合作,没有阴谋,小念。之后会有人给你送合同,你熟悉相关条例,可以核对其中的每一个字。” “怎么,看你之前雄心勃勃,现在反而没勇气对原核的未来负责么?”沈执问。 莫念知道对方在激将,定了定神:“我当然会竭尽全力。但你应该清楚,如果这部分股权在我手里,即使原核最终走出困境,你也不可能再通过它获益——无论在资金方面,还是......其他。” 沈执表面波澜不惊,心底却暗潮涌流。他知道这意味着莫念的再一次拒绝。 “我知道。” 他缓缓道:“听说相处中最重要的是‘想人之所想,急人之所急’。你如今需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不计一切代价——这就是我的唯一原则。” 莫念半晌没说话。 他觉得今天的沈执非常陌生,陌生到他怀疑此人被什么鬼怪夺舍了。 沈执见莫念直勾勾瞪着自己,仿佛见了鬼,眼底浮现出一丝极浅淡的笑意。对方看到他笑,更是大感惊骇,三步并作两步去摸门把手,正赶上云霭拿着饼干走过来,于是将纸袋塞进沈执手中。 “你该走了。”莫念提醒。 “我......今晚就要回国了。”沈执道,指望莫念在临行前多说几句。 “是么,”莫念应了一声,径直走进客厅:“如果你半路掉进海里,我会替你默哀。” 沈执自公司下班后得知Lucky已经被宁菲领走,于是去后者家中接回。宁菲照例八卦,对莫念得知沈执要回国后的反应相当满意。 “他竟然说‘替你默哀’!哈哈哈......” 宁菲抚摸着边牧的后脊,笑得浑身颤抖,食指戒环上一枚深红鸽子蛋在太阳下晶光乱转:“我说沈总,你这短短两个星期怕不是专门吃瘪去的,又是住院又是送钱,结果人家吃了秤砣铁了心,压根儿不领你的情!” 沈执没应她,招呼宁菲脚边的小狗道:“Lucky,来。” 宁菲只管笑,朝边牧的屁股上轻轻一拍,小狗便颠颠地跑去沈执脚边,支起身子扒对方的裤腿。 自打沈执脑门一热飞去美国,Lucky就成了留守儿童。宁菲平时虽然抵触人类幼崽,觉得他们吵闹,但对猫狗却宽容,恰好家里的金毛犬缺个玩伴,遂承包了Lucky两周的食宿。 狗比人简单得多,一辈子只有吃、睡、玩几件大事——尤其最后一样,若主人完成不了,总得叫别人完成,否则必然导致抑郁或狂躁。 爹妈常年夜不归宿,把自家住成旅馆,小孩只好对着积木独坐一天是什么滋味,宁菲相当懂得。 “你的Lucky在我家能吃能睡,成天跟着可可去林子里撒野,好像完全不在意你去了哪里。”宁菲笑道:“说真的,你要是懒得养,把它送我得了,你也落得清闲。” 也不知道沈执想到什么,皱了皱眉,抚摸小狗后颈的手一顿。 “......不行。”他道。 宁菲一愣。 她还等着对方多少回敬几句,结果只恹恹地撂给她两个字。看来沈执的确是在海里脑子进水,整个人沉郁得像是被霜打过似的。 “不到最后时刻,我是不会放弃的。”沈执又道。 宁菲恍然,心想原来这是睹物思人,眼睛还盯着大洋彼岸呢。 听说莫念交到一个新男友,甭管是否动了真心,肯定把沈执气得够呛。然而凭沈执的怪脾气竟从未与那位“情敌”发生激烈冲突,想来对方也不是个吃素的,莫念算找对了帮手。 宁菲和沈执认识了二十多年,后者从幼儿园起就处处压她一头,她曾以为沈执骄傲的头颅将如同背后胜利的旗帜般永远高昂,如今竟然有人能让他认栽——看来沈执到底是俗人,真情的利箭正中他的阿克琉斯之踵。 他也不过如此。 宁菲在此刻莫名感到一丝平衡。 “你完了,沈执。”她抿唇:“彻底完了。” 律师拟定的赠与协议书很快被送到手里,莫念连夜看了好几遍,其中的内容正如沈执所言,没有任何可能产生歧义的条款。但事关重大,他加急联系了郑会和莫愿,问问二人的看法。 莫愿彼时正穿着围裙在家做饭,随手把手机搁在灶台上,前置镜头自下而上照出他被笼罩在烟气中的面孔。 “嗨,小念。”他道:“最近还好么?” “对不起哥,”莫念听出对方在极力掩盖声音中的倦怠,忙道:“鹏哥出了这样的事,我本应该在国内陪你的。” 莫愿却嫌弃似地撇嘴:“啧,你哥现在也是有老婆的人了,啥时候要你陪?再说生死这种事在冥冥中自有定数,我们左右不了的。” 莫念点头:“是,是!你有老婆,我没有。” 听莫念说这话,莫愿终于记起某个名字,想起这种通电话并非只是为了让他们兄弟二人叙旧。他扔下锅铲,敞开喉咙大喊一句“亲爱的”,便抄起手机向门外走去。夫妻二人擦肩而过的时候,莫愿又叮嘱对方应该什么时候放盐,什么时候起锅。 “你嫂子是小区里有名的厨房杀手,上回把消防队都惊动了。”莫愿悄声道:“我得保证她不会炸厨房。” 莫念笑了笑。 “先不说这个,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份协议?”莫愿问。 莫念微顿:“接受赠与的确是当前问题的最优解,所以我会签字。如果沈执以后借此要求我做其他事,并不具备法律效力,我可以拒绝;大不了上法庭,我同样有把握胜诉。” “好,那就签。”莫愿干脆道,说完又面露懊恼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