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在?令黎的?案上。 她拿起笔,又看向他:“可能会要一点点时间,你若有事也可以先去忙。” “本君今夜无事,看着你做。” 也行。 令黎低头画起来。 竺宴没问她要做什么,就坐在?那里,径自饮着杯中酒,目光也不落在?她身上。 这样?的?相处,倒是比一开始自在?了不知?道多少?。两人各自做自己的?事,也不说话,但清风解意,也是舒服的?清风,自在?的?清风。 令黎低头作画,偶尔抬头看他一眼。时间并不缓慢,不多时,她便放下笔,笑眯眯朝竺宴招了招手:“来看看,有什么地方要改的?吗?” 竺宴看向她。 令黎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男子并非扶光殿中的?少?年,他是魔君,是六界之主,她怎能随意对他召之即来? 连忙揭起面前的?宣纸,就要自己过?去给他看,竺宴却放下酒杯,起身往她走了过?来。 令黎只好又重新坐下。 竺宴站在?她身后,视线落在?她面前的?纸张上。 纸上是一幅工笔白描。 上弦月悬挂在?柳梢头,水榭的?檐角上挂着灯笼,男子姿态闲懒坐在?案后,手执酒杯。微微侧着头,眉眼清隽疏冷。 画的?正是今夜此时的?他。 他低眸看了半晌,低声问:“只有本君一个吗?” “嗯?”令黎仰头看向他。 “有些寂寞了。”他淡道,“至少?今夜,本君不是一个人。” 令黎再看那幅画。 这么长的?夜,这么长的?岁月,这么冷的?从?极渊,他一个人,确实是有些寂寞。 “那再多加一些人进去?”令黎商量地问。 竺宴淡道:“这里有多少?加多少?吧。” 令黎点点头,有多少?加多少?。 一提起笔才反应过?来,这话听着大气,可这里就只有一个她啊……然而他是魔君,她只是一棵没用的?扶桑,她与他一同入画去凑热闹,这不太好吧? 令黎沉默一瞬,转头试探地问:“要不,我再给您想象一些人出来?我想象力?还不错。” 竺宴:“……” 懒得?对她有所期待,他直接夺过?她手中的?笔,微微俯身,自己在?她的?画上继续描绘起来。 男人身形高大,忽然这么压下来,令黎的?心一瞬飞快地往胸口撞,连忙就想让开。 “别动?。”竺宴目光专注落在?笔下,嗓音低沉,带着威严。 令黎只好僵着身子坐在?原地。 然而她这么坐在?这里,竺宴的?手臂修长,怀抱宽阔,她整个人就仿佛是被他圈在?了怀里一般。熟悉的?冷檀气息将她包围,令黎紧张得?一动?不敢动?,甚至无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好在?竺宴的?画术不错,不多时就画好了。他将笔搁回笔架,重新直起身体。 那种仿佛被他抱在?怀里的?压迫散去,令黎长长松了一口气,低眸只见那幅画经过?竺宴的?调整,此时多了一名少?女。 少?女风华月貌,坐在?他的?对面,手中拿酒杯,杏眸盈盈含笑看向他,正是她方才邀他共饮的?画面。 风吹来,她衣袂轻飘,檐角的?灯笼将她的?脸庞照得?柔和明亮。像冬日里的?一簇火光,又像是霜雪消融后,人间开出的?第?一枝杏花。 少?女的?模样?,令黎再熟悉不过?,她每日都能从?镜中看到。但她却不知?是天酒,还是自己。 是天酒吧,今日是天酒的?生辰。 可是此情此景,这里明明就只有她。 然而令黎很快就打消了纠结的?念头,是谁都没有关系,反正是送他的?礼物,他自己画的?,按他的?要求来就好。 她将自己当做纯纯工具人,心无杂念地向他确认:“这样?就可以了吗?” 竺宴颔首。 “那你先背过?身去。” 竺宴看着她,显然不太愿意配合这样?的?要求。 令黎有点气:“……你这个人怎么一点情趣都不懂?礼物要有礼物出场的?仪式感啊。” 竺宴忍俊不禁看了她一眼,终于配合地背过?身去。 他的?身后,令黎迅速将自己变回原身,以指为刃,劈下自己一段枝条。 扶桑枝条水火不侵,不惧刀剑,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如何砍下。 她取了树枝,又飞快变回人形。 竺宴背对着她,看着天上一弯月牙,问:“疼吗?” 令黎正低头将扶桑木刻成印章,闻言手一抖,转头看向他,却见他分?明一动?不动?,并未偷看。 “你后背长了眼睛吗?”她没好气问。 竺宴不答。 令黎想想也是,到底竺宴身上流的?是创世血脉,就算是千里之外的?事也瞒不过?他的?眼睛,何况就在?他身后。 “有一点,不过?还好,我枝条很多。”令黎老实道。 “疼不疼跟你枝条多不多,有什么关系?” 令黎一面刻印,一面随口答:“当然有关系。因为我有很多枝条,所以给你一点也没关系。但若是你想要我开出来的?花,那就万万不行了。” 竺宴:“……”真的?不该对她抱有期待。 沉默片刻,他轻飘飘道:“等你开得?出花再说吧。” 令黎:“……”会心一击! 为了避免继续互相伤害,她不再说话,专注地以指为刃雕刻扶桑木。 很快,一枚婴儿掌心大小的?图案印章便刻好了。她拿新做出的?印章蘸取胭脂色的?颜料,重重摁在?宣纸之上,再拿开,纸上便多出了一幅月下对饮图。 线条入神?,两人的?容貌惟妙惟肖,胭脂的?颜色又分?外温柔。 她满意地笑了笑,这才喊竺宴回头。 竺宴的?视线落在?宣纸之上,目光凝了凝。令黎起身,双手捧起亲手雕刻的?扶桑印章送到他面前:“送给你!” 竺宴抬眸,视线直直看进少?女的?眼中。 那双澄澈的?杏眸之中,此刻清晰地映着自己。身后,柔和的?灯笼、波光粼粼的?湖面,远处,一弯浅浅的?月牙,明亮地挂在?漆黑的?天幕之上。 他抬手接过?。 * 令黎觉得?今夜十分?圆满。 很难得?,她竟然想起了自己罕见的?长处,作画、刻章、还有扶桑木,她想想都佩服自己,竟然将自己仅有的?一点长处全给凑齐了。 魔君果然慷慨,收了她的?烟花,就要将小青耕送给她;收了她的?印章,又要将獾疏送给她。 但她怎么好意思收? 她心里再清楚不过?,青耕和獾疏都是天酒的?。她在?燃犀镜内做一做天酒的?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