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好像也就放下了。 只是或许他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情势所迫不得已为之,还是下意识地贪欲作祟,有意无意地推波助澜。 明知道自己此刻处于不稳定的危险情况,却依旧借着让她离开的动作,没有避开身体触碰。 这份并不清白的行为动机,到底不会有人来批判,因此只是这么一闪,便放了过去。 巨龙很快将全副心神,投入到另一份动作去了。 相对于庞大到一眼难以望尽的巨龙,火光中曾经一瞥的白蛇,无疑显得十分娇小。尖锐的獠牙,破不开坚硬的龙鳞,锋利的白鳞,更是只剩下可爱柔滑,便于把玩这一用途。 只不小心力道微重,不慎弄痛了她时,会遭到不客气的威吓,但也跟宠物撒娇一般,并没有太大威慑力。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但巨龙却没有拿对待宠物的态度对待她。 他可以说是十分小心地使用着尾巴,最柔软的鬃毛浸泡过寒潭后,才谨慎地挨碰到已经爬到自己腹部的白蛇。 原本乏力的腹肌,被迫绷紧,鳞片之间,几乎毫无缝隙,避免割伤她。 只能看到偶尔白光从沉沉的阴影中闪过,映入金黄的瞳孔中。 滚烫的鳞片挨着鳞片,挥发不开的热量层层叠叠地堆积起来,积聚在鳞片下,皮肉里,血液中。或许冰凉的寒潭水能够缓解一二燥热,但只是治标不治本。如果把自己泡在寒潭里真的有用,他就也不会在一见面,就让她赶紧离开了。 即使他这样做的本意是好的,但比起饮鸩止渴也差不了多少。 在谈星的感受里,明明她是追逐着救命的凉意,最后却把自己困在了炙热的火焰正中。而那份凉意也不肯多做停留,甚至不肯全落下来,让她不得不时时刻刻处于冰火两重天的痛苦中。 照她此刻昏沉的脑子看来,还不如一开始就待在沸水里。 于是,在他又一次从寒潭里捞出尾巴,小心把白蛇从这面翻过去,露出脆弱的腹壁时,谈星忍无可忍地一口咬了上去。 她显然是气急攻心,但也没有忘记的教训,没有使出十成的力气,避免牙齿再度陷进去的窘境。 很快她终于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整个身体,牢牢地缠住还在往下不住滴水,和龙身其他地方不同,整个散发着微弱寒意的龙尾。 相较起来,一条白蛇这点重量原本也不算什么。 巨龙的动作却明显停滞迟缓了下来,仿佛整个僵硬在了原地。 久久没有开口的声音再度响起,多了几分难耐地嘶哑:“下去。” 他又开始两个字,两个字地往外蹦了。 这是否代表他的精神也到了临界值? 但谈星装聋作哑当没听到,同时她的耳边此刻确实也充斥着一片嘈杂的白噪音,要不是他的话简短又大声,实在很难听清。 肉体上的痛苦,对精神的摧残是一种怎样的折磨,她今天可算是体会到了。因此谈星也算是打定了主意,只要能多痛快一刻,都绝对要把握住。 至于被她抓住当作了救命稻草的巨龙,是怎么想的,他此刻又十分承受着和她一样,甚至比她更严重的痛苦,则全然没有被她放在心上。 多想无益。 不如抓紧眼前。 她甚至忍不住想,不如干脆就赖在这里,至于之后会怎么样,她已经没有时间和耐心去思考了。 但客观现实,是不会随着她的想法发生改变的。 没有一直浸泡在寒潭里,龙尾很快也跟她之前偶然碰到的其他地方一样滚烫起来。 如果她现在还有一丝理智存在,就应该自觉松开紧缠住的身体,甚至说,离他越远越好。 或许是因为惯性,又或许是冥冥中某种暗示,谈星非但没有松开,银白色的蛇尾反倒愈加用力,纠缠猎物一般,死死地抓住了这条逐渐变得滚烫,仿佛快燃烧起来的龙尾。 摩擦是不能避免的。 压力逐渐变大,坚硬的鳞片甚至都出现了淡淡的白痕,浸在没有蒸发干净的水液中,边缘微微翕张着。 再强大的意志力,也无法让每一寸皮肉都一直紧绷着。 热气氤氲中,谈星清醒,又不那么确定地感受着身下的猎物逐渐变得松懈起来。 如果这真的是一条可以被她捕食的龙,那么下一步,根植在骨血中的本能,就应该是缓慢坚定地将猎物一口吞食下去。 她胆大包天地想,如果体型差没这么巨大,说不定还真能让她得逞。 这么想着,她察觉到,身下艰难盘着的灼热龙尾,正一圈一圈地,以难以忽视的速度变小,变窄…… 这是什么心想事成buff? 震惊茫然之下,警戒心先丢了一半,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没想起来要跑,而之前心底闪过的大胆想法,更是丢到了九霄云外。 等事情向不可挽回的方向发展时,已经来不及了。 原本全身倒伏上去,也只缠住了一截龙尾,但当谈星回过神来时,却对上了一双幽深的眸子,明明身处难以视物的昏暗中,金黄色的瞳孔却分外明显。 甚至仿佛在这双眼睛里,望见了此刻的自己。 显而易见地很是狼狈。 因为她的嘴里还发狠咬着一截龙鳞,蛇信不由得浅浅伸出了一点,竖瞳紧张地收缩起来,似乎在衡量要不要松口。 这片刻犹豫的时间里,她分明听见他叹了一声,用不再像之前那般大得吓人的龙脑袋,轻轻顶了顶自己。那双明亮黄金瞳孔上方,一对不再狰狞,反而变得十分精致的龙角,也好似很亲密地从她的额下擦过。 即使是这时候,谈星还没有察觉到迫近的危险。 她只是庆幸他没有再开口说话,虽然她做好了装聋作哑的准备,但毕竟现在的情况不是很体面。无论他是要开口教训她,还是别的什么,她都没有要听进去的打算。 而且隐隐的,她没来由地自信,他不会伤害自己。 尽管这份自信没有什么依据。 但不过片刻,这份自信就被打脸一般消弭,谈星于惊怒中,又升起几分茫然。 在从未体验过的饱胀疼痛中,她极力避免的,总是装作没听到的,他的声音,还是响了起来,而且就在耳畔:“抱歉,但我恐怕控制不了自己了。” 狗屁! 谈星出离地十分愤怒。 大概是她轻易给出去的,那份毫无来由的自信作祟,自信他不会伤害自己,却在被不知情的当事人辜负之后,生出被欺骗的愤怒。 即使全然是她自己引火烧身,但难道他就没有一丝的责任吗? 她的牙关自然地松开,而且很不客气地朝他顶撞了过去,试图把身上的东西弄下去。 “松开!”风水轮流转,这句话居然又轮到她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