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有发生,本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他们就在原地驻扎下来,为随时可能爆发的冲突做准备。 铃梓还是雷打不动地每天出去挖草药,照顾伤兵,队伍里有一个人出去探索敌情结果不小心掉到了水里冻成了冰块,一看就是梦之魔神的手笔,他却全身上下严重冻伤调理了好多天都没好,让铃梓心中有种被自己人坑惨的感觉。 她今天带着碾好的膏药推开了营帐,打算去给他上药。 沙沙的风雪声掩住了她推开营帐的声音,她放轻脚步不想打扰伤员睡觉,却看到了一副意料之外的景象。 青鸟背对着自己,正在换衣服。 他的后背无疑是线条分明、精壮有力的,但是铃梓却看到了他身后交错的鞭痕,有的伤口发黑可以见到部分的嫩肉正在生长,无疑是很久之前就受伤了,有的却还在丝丝渗血,还没有愈合。 他脱衣服的动作很是利落,就像是毫不犹豫地在意自己背后的伤一样,随手就是一扯,即便是后背上的血都蹭到了衣服上,他的眼睛也没眨一下。 铃梓立刻反应过来他好像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刚想趁着他没注意向外面慢慢撤退,却被他一记眼神刮过来,然后定在了原地。 “是你。”他说话十分言简意赅,对于铃梓的到来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惊叹,只是轻微地皱了皱眉,好奇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认识我?”铃梓有点纳闷,然后生怕惹到了什么罪名,立刻解释道,“我走错帐篷了,想去给其他伤员送药的。” “嗯。”他点了点头,然后也没有说什么。 铃梓看他没有责备自己,这才松了一口气,但是马上就意识到他上半身完全没有穿衣服,此刻他正侧对着自己,虽然看不到全貌,但是也能看到他的流畅的腰身和不可言喻的线条,登时脸色爆红,想要夺门而出。 但是她走到门口,又回头叮嘱一句:“平时还是不要虐待自己,你这种伤口,很容易发炎的。” “我?”他抬头看她,脸上透露出几分懵懂,“不是我。” 这下子倒是轮到铃梓好奇了,她又走了回来:“不是你那是谁?”以他的地位,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非梦之魔神想要惩罚他,不然谁敢在他的头上动土,那和自寻死路有什么区别。 他只是很慢的眨了眨眼睛,又像是一个机器一样沉默了,他对别人不感兴趣,对于自己的事情也毫不在意,完全不想像别人诉苦。 这是一个连自己也懒得关心的人……铃梓心中突然涌现上了一股难以言说的苦楚,看他这种表情好像要把自己都撕开了。 “我帮你上药吧,不及时处理的话,很容易发炎的。”她走到了他的身侧,然后从随身携带的盒子中拿出药,然后又掏出了平时用得到的工具。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十分配合地坐下来,后背对着她,将自己毫无保护的后背呈现给没有见过几面的人是十分危险的行为,但是他就莫名其妙地这么做了。 她让他感觉……很安心。 他闭上了眼睛,好像很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自从有记忆开始他就一直被梦之魔神指挥着去杀人,为她效力做各种各样的事情,他有过反抗,但是又被一轮又一轮的锁链和鞭笞穿透,他对梦之魔神的憎恨转化为了她自身的力量,让她变得越来越强大。 他觉得自己丢了什么东西,但是又不知道自己丢了什么。 铃梓没有心情去注意他的情绪,她已经完全被他后背上的伤所惊讶到了,这简直是她见过最触目惊心的伤口,甚至可以作为一个患者样本去让众多医师围观。顺着伤口摸下去的时候,能摸到他的脊骨,昭示着他经历过许多惨无人道、伤筋动骨的鞭刑。 铃梓咬着牙关,刮起药膏在他的身上一下一下涂着,她起初还担心弄痛了他,但是即便是她有时候手不小心重了一下,他也依旧一副无知无觉毫无反应的样子,好像铃梓擦的不是他的后背一样。 铃梓侧过身看着他,只见他眼皮都没动一下,不会真的整个后背都没知觉了吧?那样的话可不好治…… 她这样想着,伸手在他的腰窝上戳了一下,想看看他到底有没有反应。 他立刻皱了下眉,回头看着铃梓,好奇她在搞什么。 原来还是能感觉的到的……铃梓无辜地举起自己涂满药膏的手:“你痛得话跟我说一下,我控制一下力道。” 他摇了摇头:“这些都不算什么。”然后又背过身去继续让铃梓涂药。 铃梓却来了兴致:“可不要觉得这个草药没什么,我可是在里面加了很多成分,还有我从岩之魔神土地上偷偷摘的琉璃百合,这个药起效的第一个作用就是消炎,所以可能会有点痛,然后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你会很想睡觉……” 她一边涂药一边替他轻轻地揉了一下肩膀,他便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下来,后背也崩得没有那么紧了。 “你随意。”他这样说道。 铃梓认为他对痛的感知已经突破了自己的上限,所以这点感受对他来说已经不痛不痒了,一个经历过鞭刑的人又怎么会为这一点感觉皱眉,一想到这里她心里就十分酸涩。 她手抚摸过他的翅膀,羽毛如同流苏一样从她的手中流淌出去,完全不同于她之前想象的那样锋利,反而多了几分柔软和可爱。她的手与他的脊背肌肤相贴,本来带着点凉意的膏药在她与他的摩擦之间化开,逐渐被揉搓成她掌心中炽热的温度,又带着一点暧昧的粘稠,和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声响,让她更清晰的感受到他的体温。 虽然他平时展现出来的都是一副又冰又冷不近人情的样子,但是如果他有本体的话,应该是很小一只吧?可以放在手心里那种,又刚好可以被她揣在胸前,铃梓一边上药一边想。 他呼吸的时候,后背也随着一张一弛,她的手放在他的手背上,能够感受到他的微弱的生命力,好像一个即将枯死的植物,要是没有阳光来照耀他,他马上就要枯萎了。 夜幕渐渐落了下来,铃梓站起身:“我去点灯。” 帐篷外面又下起了大雪,还从地上掀起了凛冽的风潮,她担心有雪灌进来,于是就走上前去拉紧了帘子,等到她捧着灯再次走进的时候,她才发现这只鸟已经睡着了。 她一边将油灯放在一旁,一边观察起他的睡颜,他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但是眼睛已经闭上了,嘴唇也抿得紧紧的,可能是药效的原因,平时这么谨慎的一只鸟现在就这样睡着了让她不禁笑了一下。 她一边憋笑一边去摸他的头发,他的发丝比她预料的柔软一些,墨绿色的头发在她的手心散开,带着一种清苦的味道,有点像是铃梓之前找到的一种草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