块桌上的桂花糕,津津有味地吃起来,身子往前微微一探,楼下太师椅中那一滩肥肉就映入眼中,这滩肉手中正拿着两锭银子来回抛着玩,看着前方的表演叫好。 再往前,路中间前后摆了两个燃烧着的火圈,一人手中拿着个红色的小旗子挥来舞去,不停地变换动作,指挥场中两个毛发金黄的猴子表演跳越火圈。 吴望海在楼下看得乐呵呵,连玉在楼上看得乐呵呵。 吴望海在楼下喝酒吃香果,连玉在楼上喝茶吃点心。 吴望海在楼下打赏银子,连玉在楼上看他打赏银子。 今日这一出戏的来龙去脉,连玉在还没过来之前,就已经听了个清楚明白。 自然也知道吴望海的这把软刀子,彻底把云柳给架住了。 她手指在桌面上来回敲着,心道:吴望海这是得了高人指点呀! 就这样一天天的堵下去,时间久了,春香院撑不住,自己就得把人交出去。 最终,不动一兵一卒,既抱得美人归,又找回了面子。 如此,再拿出一万两的赎身银子。待到以后,就算傅衡回来了,想插手也没有理由,站不住跟脚。 第二日,他来了。 第三日,他又来了。 第四日,傍晚一到,吴望海再次准时出现在春香院的门口,两排健壮的扈从依然持刀分列两侧。 连着歇业三日,楼里的氛围日渐焦躁起来,最焦躁的自然是荣妈妈,春香院上百号人,每天只出不进的日子,根本撑不了多久。 她也想了办法,找城里有势力的人前去说和,但都是无功而返,传达回来的意思,就是吴望海断了一条腿,这口气是一定要出的。而且,人家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只不过是拿钱赎一个姑娘出来而已。云柳再出名,曾经有再多的人追捧,终究也不过是一个花娘,没人愿意为了她得罪吴家。 她们也想去求刘刺史,但连刺史府的门都没能进去。 就是如此,楼里的其他姑娘还见天的来找她闹,话里话外,不能因为一个云柳断了她们所有人的活路。 荣妈妈没有法子只能一趟一趟地来求云柳。 云柳自是不愿意的,两方一时僵持不下。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院里的氛围更加阴郁。其他姑娘们开始登门要见云柳,见不到人,就在院里,大骂云柳没人性,自己招惹了风流债,却要让大家一起跟着没活路。 还警告道,云柳最好自己跟吴公子走,不然就不要怪她们不顾姐妹情谊,把她绑了送上吴公子的床。 这期间连玉一直缩在自己的房间内,冷眼旁观。 直至看着事态已经发展的差不多了,才向着云柳的房中走去。 她给门口守卫的帮佣塞了一块碎银,才被放进去。 自出事那日起,云柳的房间便被看管了起来,防止她私自逃走,连累整个春香院无法向吴家交代。 连玉进了房内,只见云柳躺在床上,双目无神地看着床帐,脸色苍白,两颊凹陷,短短七八日的时间已经瘦脱了形。听见连玉进来,她转过头看了一眼,又转了回去,冷声道:“你也是来逼我的?” 连玉笑道:“我怎么可能会逼姐姐,我是来救姐姐的。” 云柳并未回应,她不认为这么一个小丫头,能替她解决眼前这场灾难,除非傅公子能够回来。可是傅公子可能连她这个人都忘了,又怎么会回来救她。 思至此处,她的眼角滑出了一滴泪,浸入了蝶舞百花的绣枕之中。 云柳悲凉道:“左右不过一副躯壳罢了,她们若是再来,我便三尺白绫去见那阎王去。” 连玉走到床前的圆凳上坐下,趁着黄莺出去领饭食的空当儿,看着云柳说道:“姐姐信我。我说救你,自然是有法子的。倒是姐姐,有没有勇气离开这里,到外面去生活?” 云柳猛然坐了起来,一把抓住连玉的手,急切道:“真的?你有什么办法?” 连玉道:“当然是真的,姐姐若是愿意,就听我的安排。” 云柳立刻点头道:“只要能脱离姓吴的魔爪,我都听你的安排。” 她此时也不是多么相信连玉有能力把她救出去,但试试又无妨,就算失败了也不过是个一死了之。若是成了,以后天大地大,她就是自由之身,再也无需做那迎来送往之事。 两人在床前压低了声音,细语相商一番之后,连玉便起身离开了。 三日后,云柳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虽然还未恢复到往日的状态,却另有一番病若西子的风韵。 挽发上妆,精心装扮过后,约了荣妈妈过来详谈。 荣妈妈听说她想通了,愿意跟吴公子走,自是喜不自胜,放了手中的事,快步行来,人还未进屋子,笑声已经传来。 “我的好姑娘,你可算是想通了。”荣妈妈进了屋子,忙笑道。 “黄莺给妈妈倒茶。”云柳坐在榻上并未起身,歪靠在一边的扶手上,懒懒地唤道。 荣妈妈在她旁边另一处锦榻上坐下,笑道:“你既然决定了,那我给吴公子去个信,让他来迎你。” 云柳端起茶杯,饮了一口,笑道:“妈妈,也不用这么急吧?我是同意,自也有我的条件。不说全国,我云柳在咱们南地还是有些名声的,总不能就这么不清不楚的白白被送了人吧?” 荣妈妈的心沉了沉,脸上依旧笑眯眯的:“有什么条件你提,能做到的,妈妈绝不会推辞。” “妈妈只管放心,我这条件简单得很。”云柳抿嘴一笑,“这第一条,一万两的赎身钱,妈妈得分六千两给我。我这以后就是人家后院里的人了,咱们这行的人都知道男人是靠不住的,我得给自己的后半生留点体几钱。妈妈觉得可行?” 荣妈妈的心如同坠了一块大石头,勉强笑道:“云柳呀,你进了吴家以后,哪里还能缺了钱财,那还不是数都数不过来。这点钱你还看在眼里?现在楼里已经七八日没能开业了,这么一大家子吃喝用度,都已经支撑不住,你就体谅体谅大家吧!” “啪”的一声,云柳把茶杯磕在桌上,冷笑道:“我体谅大家?我可真后悔,以前处处体谅大家。如今我落难之时,有谁在体谅我?一个个的,恨不得立马把我扔出去。那我以后还是多体谅体谅我自己吧!” 这么大一笔钱,不管是进了谁的兜里,也没有愿意往外吐的。虽然,还没有进到荣妈妈的兜里,却早已被视作了自己的囊中之物。 如今让她向外吐,简直和割她的肉一般,让她难受。 云柳看着她那因内心挣扎而微微抖动的脸部肌肉,连日来心底的憋屈,终于疏散了几分,继续加压道:“妈妈若是舍不得这点黄白之物,还是算了吧!我一个人在世上也无牵无挂的,与其去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