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 望向声音的来处,只见一个小女孩的嘴巴被旁边的妇人紧紧捂住。 妇人脸上是没有一点血色的苍白,不?知是吓得, 还是冻得。 旁边那个发出第二声的小男孩, 也被一个?妇人捂住嘴, 像是他?的母亲。 这男孩并?不?如女孩听话,此时正挣扎着,想把捂在嘴上的大手拿开。 他?们的母亲很不?安,他?们整群人都很不?安。 因为他?们这些年来见过?的, 骑着高头大?马身边带着兵器的, 不?是官, 就是匪, 不?是贵人,就是富人。 他?们的身份, 是不?一样的, 但是做出来的事情,又都是一样的。 个?个?都凶蛮得很,从不?把他?们这样的人当人看。 在这些人眼中, 他?们的命贱得不?如一条狗, 说杀就杀, 连个?因由都不?会给你。 连玉盯着他?们看了半天,而后下巴往那边点了一点,叫道:“柏松,过?去生火。” “好。”柏松应着, 弯腰抱了一捆木柴走过?去, 在地上 开始搭架子。 “我帮你。”寒竹把手中那只正在烤的兔子,递给钟平, 起身跟了过?去。 连玉看了看那一堆野猪肉,叹了口气,招呼飞霜一起拿了过?去。 除了兔子和野鸡,只留了两块猪肉。 火堆已经生起来了,生了两处。 她招呼众人过?来分肉,但那群人都在看着她手中的肉咽口水,却没有一个?上前来拿。 最后,她直接把手中拿着的两根分别递给了刚才喊饿的两个?小孩子,笑道:“你们不?是饿了吗?拿好了,过?来烤着吃。” 那小男孩直接伸手接了过?去,小女孩的母亲推拒道:“贵人,这可使不?得。小孩子不?懂事,乱说话惊扰到贵人,实在是抱歉。” 连玉道:“没什么打扰的,小孩子饿了,喊饿很正常。不?用客气,我们本来就吃了不?这么多,大?家正好一起帮忙吃点。” 嘴上说得很好听,自己心里却在滴血,哪里吃不?完,这整个?一头,她自己就可以吃完。 她把手中的肉硬塞进了小女孩的手中,拉了旁边那个?小男孩一起坐到火堆旁,笑道:“来,姐姐教?你烤肉。” 男孩的母亲跟着过?来,坐到旁边。 其他?人见了,才放松下来,争抢着过?来拿了肉,架到火上烤起来。 小男孩瞪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看着连玉,眼睛里是满满的崇拜:“姐姐,你好厉害。” 他?娘轻拍了一下他?的头,叱道:“没规矩,要叫小姐。” 连玉摆摆手,微微笑道:“没事,叫姐姐就行。”目光迎上小男孩的眼睛,“你长大?了也会很厉害。” 小男孩的眼神落寞下去,喃喃道:“不?会的,我哥哥比你还大?,也没有厉害。” “你哥哥?”她刚才可是注意到了,他?们只有母子两人,与其他?人看上去并?不?亲密。 小男孩的情绪低落下去:“我哥哥死了,被拿着刀的官兵杀死了。” 他?娘连忙去捂他?的嘴,压低声音呵斥道:“别胡说。”却已晚了。 “我没有胡说,哥哥就是被那些做坏事的官兵杀的。娘,你还说,拿刀的都是坏人,以后见了就要躲起来。” …… 带着刀的连玉…… 带着剑的飞霜…… 嗯,他?们六个?人正好都带着刀剑兵刃。 那妇人立刻跪在地上磕头:“小姐赎罪,贵人赎罪,都是小妇人胡说八道。” 连玉淡淡道:“没事,你起来。我们不?是坏人,起来说话。” 那妇人又磕了头,才从地上起来。 连玉问道:“他?哥哥是怎么回?事?拿刀的都是坏人,又是有什么缘故?” 此处,刚过?了两道的分界线,进入岭南道境内不?远, 这些人应该是岭南道之人,倒是不?知道他?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连玉在江南道内,没有见过?这般成群的衣衫褴褛又面黄肌瘦的民众。 江南之地富庶,就是如今这样的世道,民众大?多生活得也还算安稳。 妇人抬手抹了抹脸上的眼泪,低泣道:“官兵上门收税,要糟践隔壁邻居家的姑娘,我儿心善上前阻拦,便被……被那官兵给杀了,那么长得一把刀,生生从我儿的肚子里穿了过?去。” “当官的都是坏人!”小男孩叫道。 连玉没有问为什么不?报官,他?们的长官不?管吗,这种问题。 她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一路走来,就没有见过?真正有效的社会秩序。 当街追杀,掳人买卖,恶霸横行乡里,山匪劫掠路人,小贼盗于?街市,大?恶小恶处处可见。 却唯独没有见过?官房衙门里的人出来主持公道。 当秩序和律令已经不?能保护人们,就会有更?多的人拿起武器来保护自己。 其实连玉本身就是这其中的一员,她一直在想办法变得更?强,在这个?世界更?容易更?好的活下去。 可是当人人都拿起武器的时候,这个?世界就已经变成 了弱肉强食的丛林世界。 当手握钢刀的人,失去法度与道德的约束,心中的恶就会膨胀。 屠戮不?需要付出代价,掠夺不?需要付出代价,杀人变成了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被杀则变成了一件更?容易的事。 活着,反而是最难的。 “你们是哪里人?”连玉转了转手中那块野猪肉问道,肉的表面已经微焦,烤出来的油脂低落进火中,发出滋滋啦啦的声音。 妇人回?道:“我们是合浦县葵元村的。” 连玉:“你们都是?” “嗯,都是。我们村子里只剩下这些人了。”那妇人点点头。 连玉继续问道:“你们现在这是要去哪儿?” 腊月年关之时,整个?村子里的人跑出来,必是遇到了大?事。 “唉,我们大?家出来寻条活路。”坐在对面的一个?老?叟叹息道,“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再不?走,我们村子的根都要断了。” “听说江南那边的大?官好,地里的粮食也多,我们想过?去找条活路。” 这老?叟看着像是村子里有些威望的人,他?这一说话,带得周围几个?年轻点的汉子话也多了起来。 一个?中年男人道:“我们岭南人实在是太苦了。几年前皇上给我们这里派来一个?大?官,就是我们岭南最大?的官。那真是给我们送来了一个?阎罗王。” “自从他?来了,我们的日子过?得是一日比一日难,上缴的赋税一年比一年多。” “我们这里的土地本来就贫瘠,一年也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