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找家, 这事儿着实困难,到了此时, 她已?经觉得没必要?了。 人不能总纠结于过去那点事儿,要?向前?看。 她现在有老爹,有表哥,有飞霜,有很多人,也有很多事情可以做,又何苦纠结于自己是谁呢?她就?是连玉,就?很好。 说不定原身本来就?是万千孤儿中的一个,与以前?的她一样?。 她在这里思绪乱飞,另外两?个人已?动起手?来。 “接着!”两?人齐声喊道,一个装着冥币的竹篮和一支又粗又大的毛笔向她飞来。 连玉伸手?接住,孟泽深和沈兰台已?经打了起来,两?人都没有动兵刃,赤手?空拳,避开坟冢,移动山林。 “要?你多管闲事。”沈兰台一拳挥出,喝道。 孟泽深出手?格挡住,悠然道:“我?愿意管的自然不算闲事,只能怪你自己脑子不好用?。” “人身攻击是吧?”沈兰台愤然道,“孟二,你个废物。” “猪脑子。”孟泽深回道,心想,把连玉交给他,怕是也照顾不好,萧霁川什么眼光,替妹妹就?挑了个这样?的夫婿? 墓碑前?,燃起火堆,赤红的火焰照亮了连玉的脸,她正一脸趣味地欣赏两?人的缠斗,并在心里品味谁的出招更胜一筹。 竹篮里的冥币已?全部倒进火堆,现在里面静静躺着那支毛笔。 连玉眼睛注视着山林之中,手?指也没有闲着,拿起金箔纸翻来覆去折金元宝,念叨着:“我?以后应该不会?每天过来给你们送钱了,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没钱花,可劲花就?行。我?把老爹留在这里,让他每个月初一和十五都过来给你们送钱。” 单从武功的招式技巧上,孟泽深略微强一些,但沈兰台明?显气势更胜,气息外放之后,身上自带从战场上养出来的杀气,招式简单粗暴,但却非常实用?,两?人一时难分胜负。 连玉将最后一个金远宝抛进火堆,站起身来,喊道:“今天的坟已?经上完了,哥哥们该结束了吧?” 两?人动作一顿,齐齐向她看来。 连玉摇着头,叹息道:“你们这么久都没分出胜负,还是算了吧。” “让你表哥把碑换回来,这事才能了。”沈兰台瞪着她。 连玉道:“你们先松手?,咱们好好谈谈这件事。” 沈兰台冷哼一声,松了抓着孟泽深的手?,孟泽深也松了手?,理一理衣袍,不再看他,施施然向连玉走去。 连玉柔声道:“沈哥哥,我?表哥没经过你同意,换了碑是不对,但他也是为萧小姐好。没有婚约,你这样?立碑是很不妥当?的。” 她见沈兰台又要?变脸,忙解释道:“沈哥哥,我?可没有偏帮表哥的意思。我?是女孩子,肯定比你们更了解女孩子。” “我?若是萧小姐,你这样?给我?立碑,我?可就?要?生气了。” 沈兰台不解,眉心深锁,问道:“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找第二春啊。不对,你们没有婚约,萧小姐不算第二春。万一她在下边遇到了喜欢的男孩子呢,你这样?做不是在阻碍她寻找幸福吗?” “而且,这对你以后的夫人也不公平吧,说不定因为这个,人家都不想嫁给你了。” 孟泽深哼笑?了一声,道:“走了,他脑子不好用?,不用?理他。” 他这一声笑?里,满满的都是嘲讽,惹得沈兰台差点又动起手?来,幸亏连玉安抚得快。 “表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沈哥哥呢,沈哥哥只是心疼表妹,一时想岔了。”她笑?道,“我?若是死了,表哥也会?这么对我?的吧?时时与我?送钱花。” 孟泽深冷冷一笑?,道:“你若是死了,直接路边挖个坑埋了省事,还想着去地下挥金如?土,门都没有,好好紧着点自己的小命。”又瞟一眼沈兰台,威胁,“你若是再动这碑文,我?还来换,看你是不是想扰得她不得安宁。” 说完,一甩衣袖,人已?走了,不再理会?身后的二人。 夕阳落下的最后一道光,照在两?人身上,碑前?的火已?经燃尽,只剩一捧灰烬,晚风忽起,冥纸的灰烬随风飞飞扬扬,打旋儿绕在两?人周围。 连玉抬起手?臂用?衣袖挡了一下,眼珠一转,蓦地出声道:“沈哥哥,你看,换了之后,她是欢喜的。” 沈兰台身体一滞,抬手?接起一片纸灰,转身看着“萧霁月”的墓碑,道:“阿月,这是你想要?的吗?” “嗯,嗯。”连玉在身后点头回道。 沈兰台:…… “那便如?你所愿吧。”他抚了抚那三个字,也转身走了。 最后那抹夕阳,落在他的肩上、背上、衣摆上、靴子上,直到最后看不见。 连玉侧身,靠近那墓碑,悄悄道:“阿月呀,你看看阎罗王长得好看不,我?给你送钱,你去把他拿下,日后等我?到了下边,罩着我?呀,嗯,再送我?一次穿越也行,不过下次开局可不能这么惨了。” 一阵强风吹来,飞沙走石,吹得她直接睁不开眼睛。 连玉用?两?只衣袖护住头脸,又道:“你这是听见了,在回应我??我?就?当?你答应了哈。”话毕,拎起地上的竹篮,也走了。 身后风声啸啸,暮色渐深。 次日,连玉一早便准时出现在沈兰台的房前?,等着跟他学习沈家枪。 沈兰台也是教得非常用?心,并没有因为与孟泽深之间?的矛盾,而对连玉有丝毫慢待,又因那日孟泽深走时说的话,对她起了点怜惜的态度。 上百年来,沈家从未对沈家枪法?藏私,军中兵士一直都有学习。沈兰台教过很多人,却没有一个像连玉这般学得快,学得好。 只三天的时间?,已?经掌握了六七分,剩下的不过是靠着终日练习,和战场上磨练。 沈家军中每一个枪神,都是靠敌人的鲜血喂出来的,没有上过战场的枪是没有魂的。 连玉现在所缺的便是那道枪魂。 这几日,不知道孟泽深又去了哪里,倒是再没露面,沈兰台与他不同,是有公事在身的,并不能在山上久居,明?日准备下山。 连玉听了,要?跟着他一起去蓉城玩,她在这山上关了些日子,已?经日渐觉得无趣起来。 沈兰台本想着,回去以后,挑一杆枪遣人送来,给她。如?今她想跟着回去,倒是正好,让她去兵器库里亲自挑一杆,便应了下来。 夜里,月朗星稀,塔楼之上又亮起一抹昏黄的光。沈兰台见了,笑?一笑?,提上一坛酒,向着那方走去。 一层一层,塔有七层,他走到第七层,推开那扇老旧的木门,笑?道:“在等我??”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