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生下孩子,这些狼子野心之人,岂还能容许他活着?。 孩子,他可以生,但是?这个孩子却?不能掌控在向?家?人手中,所以他选了傅烟,让傅烟偷偷将孩子生在傅家?,等?到时机合适,再将他们母子接回来?。 只是?,他没有?想到,向?冷月竟是?这般毫无礼义廉耻之人。 难怪萧霁月能带兵打仗,孟四能杀夫,京城之外,这个天下已经疯了,处处是?豺狼恶犬,向?冷月只是?恶犬中的一只罢了。 这堵宫墙不仅挡住了他的眼睛,也挡住了父皇的眼睛。 野蛮的屠刀之下,再多的阴谋诡计又有?何用,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笑话罢了。 向?冷月看了看他的后脑勺,也不再理会,躺下睡去。 第二日,清晨,赵洵醒来?,身侧空空,锦被冰凉,昨晚的一切,仿佛是?一场幻梦。 如果是?幻梦该有?多好,床上那块染血的白色帕子在无情地嘲讽他,讥笑他,提醒他,一切都是?真。 他起身,宫女太监们上前为他穿戴衣帽,他随口问道:“皇后呢?” 众人手上一滞,一名太监小心回道:“皇后在用早膳。” 赵洵被服侍着?洗漱过后,抬步向?昭阳殿内用膳的小厅走去,行?至门口,见到两个小太监正在清洗地上的血,汉白玉的台阶上一大滩血,腥臭之味扑面而来?,刺得他一阵反胃恶心,强忍着?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小安子,以下犯上,皇后娘娘赐死了他。”小太监回道。 “赐死,怎么那么多血?”赵洵问道,一阵眩目,往前紧走两步。 “皇后娘娘用的是?刀。” “他怎么以下犯上的?”赵洵又问,人已经走到了小厅门口。 “臣妾要用早膳,他说时辰未到,于理不合。”向?冷月的声音,从厅中传出来?。 赵洵脸色沉了沉,道:“宫中不可随意杀人,他犯了错,你可以将他送去刑房,自?有?专人按规矩惩戒他们。” “皇上,此言差矣,宫外也不可随意杀人的。”向?冷月笑道。 赵洵看她。 她停了一下,笑着?继续说道:“不过,我杀得一点?都不随意,有?理有?据,昭阳殿内所有?人都可作证。” “一个太监妄想教我做事,他是?皇后,还是?我是?皇后?” 赵洵叹了一口气,不再理她,开始默声用早膳。 这个皇后,真是?疯得可以,已经是?完全无法?沟通的地步。 他们自?己?选出来?的皇后,他们自?己?受吧,横竖不是?他能够驾驭的人。 他一个提线木偶,还是?老实做他的木偶,想一想,如何多活几日,才是?真的。 反正这副身子,也不过再苟延残喘几年,累得与她争辩,生气之下,耗损的是?自?己?的寿元,万分不值当。 从此,前朝成?了向?砌的一言堂,后宫便是?向?冷月的天下。 皇帝这个木偶,成?了他们父女手中的工具,用的时候,拿出来?摆一摆,不用的时候便抛到一边。 那处偏僻宫殿里的傅烟,成?了他唯一的慰藉,偷得片刻的欢愉。 . 夜色已深,孤月当空,更夫打着?梆子从街道上走过。 深夜,却?不寒凉,因为春已晚。 河南道,宿州城,最大的酒楼之中,此时依然灯火通明,声势热闹,远远便能闻到飘散而出的酒香。 更夫蹙了蹙鼻子,往楼中嗅了嗅,口中生津,馋虫已被钓了出来?。 更还要继续打,脚自?是?不能停下,胃却?被勾得翻腾起来?,他忍不住啐了一口,骂道:“这头顶上的爷换了人,也轮不上咱喝一口好酒,可怜,可怜啊!” “奸官土匪住金堂,好人睡在茅草屋,恶徒山珍海味吃,百姓半块窝窝头……” 更夫已远,长街已静。 风云酒楼里的陈启和段茂,也已经喝得尽兴,谈得尽兴。 昔年兄弟再聚首,有?多少衷肠互诉,有?多少委屈出口,岂是?别人可比。 段茂只身带着?十名亲兵,跨三城,来?赴这场宴会,可以说诚意满满。 陈启盛情招待,感动落泪,跪地喊一声大哥,总算找到了依靠,酒酣耳热之际,誓要投靠段茂,跟着?大哥回家?,回青州。 他们本就是?河北道卫军,今时所得,正是?夙愿所求。 只叹一句:“踏实!痛快!” 他们两人,早年入伍之时,是?一个土坑里练过的兄弟。 段茂不仅功夫了得,为人圆滑,左右逢源,很快便被上官挑走了,一路混到了节度使的义子,在河北道声威甚重。 而陈启刻板倔强,不知变通,融不进去弯弯绕绕的官场,还总是?坏了长官的好事,最后便被一棍子撅到了岭南去。 只是?没想到,数年之后再相见,两人都已经因着?各种?原因,走上了造反的道路,还在围堵之下,两军得以聚首,真是?天赐的缘分。 段茂非常了解陈启,相信他的品格,便故意带着?几名亲兵来?访,展露赤诚。 陈启也没有?让他失望,感动到当场立下誓言,追随左右。 酒宴结束之后,陈启将段茂一行?人安排进前任河南节度使苗孝全的一处私人别院中住宿,这是?城中最舒适华丽的院子。 陈启扶着?段茂走进房内,放到床上,自?己?脚下已经虚浮,嘴上不忘热忱道:“大哥,你好好睡。” 段茂一头扎进锦被里,嘟囔道:“咱们明日继续,继续喝……” “好,明日继续喝。”陈启飘飘忽忽地走到门口,中间还撞倒了凳子,口音不清地吩咐门口丫鬟,“伺候……伺候好段大爷。” 然后,便被自?己?的亲兵架着?走出了别院。 别院之中只剩段茂带来?的人,和几个奴仆。 无人注意的黑暗里,远处房顶上,站着?一个青年人,正往这处院落遥望。 双手抱胸,嘴中叼着?细草,一副懒散落拓的样子。 他眯起双眼,盯着?院落的方向?看了一会儿,吐掉嘴里的细草,啧啧两声,出言讽道:“还真是?兄弟情深啊。唉!我这人最是?小肚鸡肠,自?己?没机会与兄弟把酒言欢,便见不得别人高兴。特别还是?两个厉害人物,不可,不可。” “老大,别急,咱们一会儿就送他们去见阎王,让他们到下面跟阎王喝去。”顾青谄笑道。 “年纪小小就如此凶残,可使不得,使不得。”萧鹰转身在顾青头上敲了敲,然后顺势倒下,躺在屋顶之上,吩咐道,“我先睡一会儿,你仔细盯着?,若无异动,一个时辰后,叫醒我。” “好的,老大,我保证好好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