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卢渡已承认第一案、第二案、第四案是他所?为,但第三案青楼女子楚君案并不是。臣派人在平康坊蹲守,数日前凶手被案件已破的假消息迷惑,去青楼寻欢作乐,正好被臣捕获。审问后,此?人已承认他是模仿四年前的凶手作案,而此?人,正是魏王的门客。” 长安城外,青烟袅袅,梵音阵阵。明华裳站在门槛前,凝望着面前的大日如来。江陵从外面进?来,问:“你不上炷香吗?” 明华裳缓慢摇头:“佛祖不能渡现世?的苦难,唯有自己才能。我既然不信,何必上香。” “就?当?图个吉利兆头。” 明华裳仰头看着禅香上浮,遮住了佛陀的眉眼,他的神情变得模糊不清。她?缓缓道:“拜佛者?熙熙攘攘,但求的俱是功名?利禄,长命百岁,儿孙孝顺。我对这些都没有执念,而我想求的,恐怕佛祖做不到。” “你想求什么?” “无他,唯公平而已。”明华裳说,“女子和男子同样生存行走的公平,贫者?和富者?同样受尊重的公平,名?门大族和寒门草根,同样能靠自己改变命运的公平。” 谢济川正从外面走近,听到这里停下来了。江陵耸耸肩,说:“行吧,那你求着吧,我要去找密道了。任遥做事太猛,没人看着她?,她?定能把地皮都翻一遍。” 江陵转身,看到谢济川,问道:“你怎么来了?名?册清点清楚了?” 谢济川微笑道:“我做这种事情,不需要这么久。” 明华裳、任遥四人活捉了卢渡后,明华章立刻忙起收尾事宜。京兆府完全在京兆尹的把控下,明华章没人可用,只?能借用禁军的人手。好在江陵和任遥都是校尉,虽然官不大,但手下还是有几个人的。 明华章昨夜忙了一夜,终于写完卷宗,今日带去早朝禀报。谢济川听说这件事后非常生气,质问他们行动时为什么不叫他。明华章没办法,只?能委托谢济川干一些得罪人的事,比如,清查普渡寺。 既然要重审连环杀人案,那普渡寺作为作案地点,决不能置之不理。如何处置普渡寺还得等大理寺、刑部商讨,但在此?之前,要先将普渡寺的人数、财产清点好,以免有人趁这个时间携款逃跑。 佛门是方外之地,但不能成为法外之地。 明华章今日去上朝了,谢济川、任遥、江陵几人因为官阶太低,还不到参加早朝的资格,便领着人手来封锁普渡寺。明华裳听到谢济川的声音,转身问:“谢阿兄,人员和财物都清点好了。” 谢济川点头:“是。” “普渡寺住持在哪里,我想去看看。” 谢济川看了她?一眼,说:“走吧,他们在这边。” 禁军带人封寺后,和尚们都被限制行动,普渡寺住持单独坐在一间禅房里念经。明华裳进?门,谢济川就?留在廊外,等着他们说话结束。 明华裳并没有兴师问罪的架势,而是有礼有节向住持行礼,住持也安然回?礼。明华裳坐在对面的蒲垫上,问:“住持,你最初从卢渡口中听到他父亲的兽行时,为何不报官?” 住持静了静,说:“佛门乃方外之地,和官府井水不犯河水。众施主就?是想寻一个不受世?俗干扰的清净之地,才会来佛寺静修,若贫僧听到施主的祷告后去报官,那贫僧到底是济苦救难的方外之人,还是官府的耳目爪牙?” “可是如果你一开?始就?报官,卢渡妹妹不会死,卢渡也不会在绝望中一步步滑向深渊,最后成了杀人恶鬼。如果你一开?始就?做些什么,而不是在事后劝卢渡接受现状,许多人本不必死的。” 住持再次沉默,许久才说:“万般皆是命,所?以要多行善事,为世?间积功德。” “是命,就?该逆来顺受吗?没有尝试过?、争取过?、反抗过?,你凭什么说,那是芸芸众生的命?” 这回?住持默了许久,低头向明华裳念了句阿弥陀佛,没有再回?答了。明华裳知道谈话已经结束,她?起身,走向阳光普照的晴空。 她?走下台阶,对谢济川笑了笑,说道:“不知道二兄那边怎么样了,走吧,该回?去了。” · 圣历元年,秋。 我终于通过?了兵部考验,成为了我梦寐以求的朝廷官员。不是内廷那种伺候女皇,名?为女官实为宫女的官,而是实实在在要巡逻、守卫、执勤的官。 曾经在内宅练武时,我以为只?要考上武官,所?有的困境都会迎刃而解。但真正走到这一步我才发现,原来,女子想要继承家业,站上起跑线,只?是最简单的一步。 执勤时,上官会有意让我做轻松的工作,出操时,其?他男兵会盯着我看,还有吃饭、睡觉、换衣……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我是个女人。 我只?能起得更早、做更多的事,来证明我不需要区别?对待。婢女很不理解,问我为什么执迷不悟,我身为侯府千金,原本不需要受这些冷眼的。 可能是因为,总有一个傻子,无论我起多早,他都会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打着哈欠陪我吧。身边人都在质疑,唯独他一句不说,这让我愿意相信,我的坚持是有意义的。 我原本以为这条路遥远而漫长,但当?我迈出第一步后发现,其?实,也不过?如此?。 道阻且长,吾辈求之。 任遥,于北衙羽林军执勤夜记。 ——第四案《离魂佛怨》完。 第111章 得岁 延寿堂,炭盆烧得温暖如春,黑沉香在博山炉徐徐上升,丫鬟们跑来跑去,放置年夜饭的器皿。明老夫人被孙女、儿媳们簇拥着,她目光缓缓扫过正堂,皱了皱眉,问:“二郎呢?” 屋内静了静,镇国公回道:“这几日他们京兆府要定案,还要?和御史台那边协调,估计他在忙案子的事。” 明老夫人沉着脸,说?道:“他都忙了一年了,平日里就见不着他,如今好不容易朝廷放假,他连吃顿年夜饭的功夫都腾不出来吗?” 镇国公私心里也觉得明华章对公务太上心了,倒不是觉得他疏忽家?里,而是担心他惹火上身。但面对明老夫人和二房、三房,镇国公依然维护自己孩子:“他刚去京兆府,有许多事要?学习,他的长官可以休假,他却不敢疏忽。” 这话唬别人就算了,二房三房可不信。明二叔说?道:“我怎么听说?,二郎驳了京兆尹定下的案子,如今正和察院走得密切?” 镇国公自然也知道这些事,他不赞同明华章如此冒进,但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个孩子偏生如出鞘的利剑一般,锋芒毕露,锐意十足。 镇国公再不赞成?,在外人面前还是维护道:“他那是对案子负责。他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