躯; 一部分人满是渴望,争先恐后去接触这只在其他区域存在的火苗,要将这光亮攥在掌心,轰地一下、他们被灼成一滩沉默的灰烬。 于是人与它间生出了隔阂。 人们祭拜它,依赖它,向它寻求庇护与安眠却又警惕它、畏惧它,堤防它的存在。 它的身躯移动间会发出特殊的声音,信仰它的人倾听它的呼吸,为它选定了名字。 黑暗之地的魔神,[丹塔利安]。 在信仰下,它成为了祂。 神夜脸色苍白,眉心一点红色棱形跳动。 第一块碎片化作一道流光,直接冲入神夜的额头。 行动被限制,他被丢入双开的黑色巨门之中,厚重记忆席卷而来,他只能沉默地看完所有记忆,以丹塔利安的视角。 但这仅是第一枚碎片,还有三块碎片在等待。 门后是迷宫,无论神夜选择走向哪里他都会走回原地,入门前的最后一刻,他看见了人偶慌张的脸与向他竭力伸出的手。 现在他进入了门后的遗迹,散兵必定也紧随其后。 神夜压住心底的不安,不再停留原地、继续向外摸索,环绕他的三块碎片映出神夜的影子,倒影们饶有兴致地与他搭话,惨遭神夜冷淡以对。 “看见了那些记忆,难道你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吗?”左边的倒影凑近神夜,神夜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反问道,“我该有什么特殊的感受?” 其他两块碎片上的倒影对视一眼,“比如自豪、兴奋……”它们迟疑,“真的一点都没有?” 神夜又到了迷宫的一处岔路口,他叹了口气,“一点都没有。” “你们只是在自顾自认定我是你们想要寻找的,”在岔路口抉择了下,神夜加快脚步,“但我并不是。” “我的名字,从来都不是丹塔利安。” 散兵落后一步进入深黑巨门,伸出的手只来得及捉住神夜的影子。 影子如流水般从指尖滑落,红光大盛,散兵当即横臂遮眼,短暂的失重感袭来,他逆转方向稳稳落地,一瞬环视周遭,他立即认出了这里。 暗之外海与深渊的接壤之地。 这里无光无风也无月,一片黑暗死寂,他不陌生。 ……只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神夜他又在哪里? 此刻,神夜再度回到迷宫的原点,碎片上的倒影映出他的脸庞。 神夜不去理会他们,站在原地将自己走过的路于脑中重复,他皱起眉。 这片迷宫并不是活的,他也有选择地在每次的岔路口进行不同的探索,但每一次都是被送回同样的原点。 为什么? 他还想继续思考,但是碎片们不准备给他更多的时间。 眉心的红色棱形停止闪动,第二块碎片浮到他的面前,没有像刚刚一样直接化成一道光窜入身体,而是停在空中,似是等待他去拿取。 神夜不想理会他们。 他的手不受控制握上停在空中的碎片,指骨用力,碎片发出清脆一声响。 恍惚间,他听见了一声长长钟鸣。 作为魔神来说,丹塔利安起初做的并不多。 祂给出了他们祈求的火与光,便不再插手人类的活动。 除非这群小东西向他祈求庇护,祂才会久违地投下视线,其他更多的时间,祂都在向外探索。 黑暗之所填满不了祂的饥饿,人类不能作为食物,低等智能的那些生物已经被祂吃得差不多,祂必须离开黑暗,去向那些更外围的区域。 祂还记得离祂最近的那块区域,那里的主人曾咬下祂向外探索的触手,给予警诫。 那块黑暗无所遁形的区域,属于另一位魔神。 魔神之间的更迭十分残酷,如非必要,互相之间不会贸然打扰,一般给与相应的警诫,点到为止。 但丹塔利安侵占了那位魔神的领域,并且就像抹消那些低等智能生物般,祂抹消了败者。 魔神与其他生物最大的区别,在于祂们的存在本就是灾难,即使是死亡。 丹塔利安获得了死去的那位魔神的全部,祂终于认知到了自己所处的究竟是怎样一个世界。 魔神的能力高低离不开信徒的信仰,这是一条通用法则。 在黑暗之地的人类再次向祂祈求时,祂慷慨地给予了他们足以匹敌一切敌人的力量与知识。 祂在自己的身体上建造了雾上城,是给予祂信徒们的庇佑之地,只要信仰祂、受到威胁与迫害,被恐惧所扰、居无定所,就可以进入雾上城。 除此以外,一切权利都被赋予获得了智慧与知识的人类。 祂观察着这群艰难求生的小东西摸索探寻属于他们的路,对他们唯一的要求只剩下活着。 花费数百年清扫完周遭可能会带来威胁的邻居,诚然,这并不是一个容易的过程,但是丹塔利安还是完成了这一切。 抹消(吞噬)太多知识与信仰后,祂即将陷入长达千年的沉眠。 丹塔利安相信人类,于是决定分给为首的信徒们足以击退祂沉睡期间护佑雾上城的力量。 “祂是最溺爱的魔神,也是最纵容的魔神,祂是如此爱着祂的子民,不计一切,于是祂的子民也如此爱戴着祂。” “——这份爱日益膨胀,直至某日,它失去了控制,于是旋律中的不和音,狂信徒与背叛者……结伴成群出现了。” 作为丹塔利安“理想的国度”的雾上城终止于第七个百年,狂信徒们信奉“祂的存在即是最高”,他们不满足于雾上城,渴望将整个世界纳入囊中。 雾上城中不乏理性者,他们悬崖勒马,认为“魔神视线下人的时代最终要独立行走”,将雾上城的主权纳入清醒者的手中。 狂信徒认为他们是“背叛了唯一神的僭越者”,并秘密组织起了肃清行动。 于是,在丹塔利安的沉眠中,给予人类的庇佑之地,雾上城崩塌了。 狂信徒屠戮了所有的雾上城的外来居民,将他们悬首挂于丹塔利安的神庙,猩红的血染红了神庙前的土地,他们认为这些外来居民的“血统不纯”,玷污了神明的居所,只有将他们肃清,神才不会移转视线看向其他人类。 清醒者们中不乏有被分予力量的人,他们负隅顽抗,保护雾上城的居民,但狂信徒们极为癫狂,疯起来连自己人都杀,缠斗之下,他们只能勉强带着剩下的人出走,被狂信徒们打为雾上城的背叛者,并被迫立下永不回黑暗之地、永远不能靠近神的居所一步的诺言。 雾上城从此城门紧闭,只剩下最后的狂信徒。 第一千年,丹塔利安苏醒时,雾上城已空无一人。 森森白骨悬于庙前,风一吹,都是散不去的血腥气,白骨们四肢跪伏,头颅抵地。 狂信徒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