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绝出一个三分之一病房的小世界，他依偎着宋尧，他们是母子，也是病友。 谭修辰突然想起最后一次见到谭锐，那个男人辱骂完宋尧后，冲着他说“太像了”。 也许谭锐以为自己在贬斥这对母子，但谭修辰对这种连坐很受用。他以像妈妈为荣。 小时候妈妈牵着小谭修辰出去散步，小区里的阿姨婆婆们都会说“男孩果然长得像妈妈，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小谭修辰很不满，每次背过身就嘟嘴生闷气，妈妈很受伤的样子问他：“小辰不愿意像妈妈吗？”小修辰赶紧抱住妈妈，赖进妈妈怀里，气鼓鼓地说：“我不是因为是男孩才像妈妈，我是因为是谭修辰才像妈妈。” 外人只会看外表判断像或不像，只有他自己知道，如果把他和妈妈的心脏掏出来，形状、大小、搏动的频率甚至血液的流动都是一模一样的。他从妈妈身上遗传了许多基因，最要命的就是狂爱的疯病。他对妈妈有狂热的爱慕，混乱不伦的性欲，非生即死的占有欲，求而不得的时候甚至会萌生出血滴四溅的毁灭欲，正是如此，他才最明白妈妈对谭锐的狂恋。这份爱如果不能被欣然接受，就会变成暴虐的破坏。 他和妈妈是绝配，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们相爱才能拥有美好的结局。 只不过妈妈还不知道。妈妈没有他幸运，十八年那么长的时间很容易遇上错的人，而他睁开眼的第一个瞬间就遇到了妈妈。 帘子拉上后谭修辰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外面人很多，他向来知道分寸。而且妈妈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白白的，薄薄的，像一张一戳就破的玻璃纸，他才不舍得碰坏妈妈。 小世界里没有开灯，床边的自然光很舒服，比医院惨白的灯好得多，妈妈从来不喜欢冷色的灯。窗外的光从淡青色到火红再到刺眼的金黄，又从金黄到暖橘再到黑色压下来，谭修辰一直在床边，看不腻似的盯着妈妈。如果妈妈有一天死掉了，他会把妈妈放在一个全世界最漂亮的水晶棺里，在棺前注视着沉睡的妈妈，整整看满七天，等到妈妈头七回魂的时候跟妈妈一起走，笑着死在世界上最漂亮的妈妈棺前。 妈妈很安静，乖乖地睡着，像睡不够的新生儿，十分惹人怜爱，连周围的空气都会泛起母性，柔和地包裹着妈妈安然深眠。昏迷和睡眠是不一样的，昏迷的宋尧听不见声音，也不会被吵醒，但谭修辰还是当他睡着一样，轻手轻脚地移动，金晟偶尔大喇喇闯进来的时候，谭修辰会狠狠地低声呵斥他。护崽的母亲很凶，护妈妈的谭修辰也很凶。 但他对妈妈当然极尽温柔。晚上谭修辰会给妈妈擦身体，更仔细的还是擦拭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脸，脖子，手和脚，一点一点，像在打理精致的瓷娃娃，他没有脱妈妈的衣服，而是拉开衣角把手探进去，轻轻顺着妈妈身体的曲线擦过。他不占这一时的便宜，脱衣服太麻烦了，他宁愿让妈妈睡得安稳些。金晟本来是不同意的，他想请个护工，毕竟“男大背母”，让谭修辰贴身照顾宋尧实在不合规矩。但谭修辰很坚决：“就算找护工来照顾妈妈我也不会回避，我不放心任何人。” 擦身的过程是对谭修辰的一场试炼。这样堂堂正正地抚上宋尧的脸实在让谭修辰兴奋不已，他凑得很近，呼吸吹到妈妈脸上，妈妈的睫毛微微颤动，他误以为妈妈要醒过来，便不自觉闭起一口气，于是睫毛又安静下来，证明是他空欢喜一场。 看着无法反抗的妈妈，不吻下去真的很难。谭修辰心里知道，人的欲望一旦放纵就无边无际了，他一旦亲吻妈妈就会不知满足，还会渴求更多更多。亲到脸颊就想要亲吻嘴唇，碰到嘴唇就想要深入。妈妈太久没有喝水，嘴巴里面一定非常干涩，身体本能会汲取水分，妈妈的舌头会无意识地缠绕住他的舌头，会像婴孩本能吮吸母乳一样，从他充满欲望的偷吻里无知地吮吸唾液。他甚至会忍不住把阴茎放进妈妈的嘴巴，妈妈也会自然地吮吸，他射在妈妈嘴里，渴坏了的妈妈连精液也会甘之如饴。 谭修辰光是想想就会硬，可他舍不得这种时候还折腾妈妈，只好从根部扼杀欲念——不能吻。总有实在忍不住的时候，谭修辰会奖励自己稍微放肆一下，用手盖住妈妈的眼睛，或是嘴唇，在自己的手背上烙下一个吻，穿过自己的骨骼和血肉，痴痴地印在妈妈身上。 妈妈昏迷的时候不能吃饭，全靠吊水补充营养。妈妈很白，输液的时候血管在薄薄的皮肤下荧荧泛青，血管凸出一个汩动的脉络，吹弹可破的样子，看得谭修辰心惊胆战。 他学着小时候妈妈哄他打针的样子，把妈妈的手托到自己掌心上。 谭修辰乖乖托了一会儿，又觉得今时不同往日，没有了谭锐，他和妈妈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了。于是偷偷把手指插进宋尧的指缝，十指轻轻扣住，望着妈妈手上的针头出神，不自觉地喃喃念叨： “不论健康还是疾病......” -------------------- 宝宝们！俺整了个微博号子——【不须呼呼大睡】！可以来微博找我玩！ 第23章 54-55 54 谭修辰终于杀死了谭锐。 熬了几天的谭锐终于肯咽气了。死亡通知是谭修辰签的字。仅此而已。 但谭修辰实在非常想亲手杀死谭锐，谭锐自己死了真的很遗憾，他更想亲自签一份放弃治疗同意书，去围观医生拔管，眼睁睁看着维持生命的仪器一个个撤掉，也一个个把谭锐最后一点生气抽走，看到心电图一段一段愈发平静，最后呈直线，发出“哔哔哔”急促的礼炮声。 谭锐没捱到那时太遗憾了，所以非要说这份死亡通知是犯人谭修辰的认罪书或是自白书，他也供认不讳，哪怕他只是个思想犯。 谭修辰希望公正的法官可以对他定罪而不判刑，定罪可以惩罚他弑父娶母的“恶行”，给要求伦理纲常的社会一个交代，也可以形式上满足谭修辰除掉宿敌的夙愿；但请不要判刑，他还要和妈妈一起活下去。 尸体躺在太平间，身上盖着一整块白被单，谭修辰并不想看遗容，据说头在地上砸得很烂，肯定很狰狞。谭修辰还是掀开看了一眼，果然很烂，被车撞是他咎由自取，但撞出去头着地真就是运气问题，也许谭锐真的做了不少缺德事，老天都觉得该收他。谭修辰看着刮掉了一大半皮的暗红结痂的脸，还有手术剃光头发后明显看出一块坑陷的头颅，的确可怖，他忍不住思考：如果谭锐没死，就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妈妈还会爱他吗？算了，妈妈醒了之后还是别让他看脸了，就蒙着，妈妈看了会受不了的。 这里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