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坐了三年，我——” 檀楚心如乱麻，语无伦次，嗓子紧得像在拉一根即将绷断的弦，声音也跟着变： “都是我的错，我鬼迷心窍，他只是太纵容我了，他从高中开始就喜欢我，我做什么事情他都只会支持，如果不是他，我早就落在那些坏人手上了，不要骂他好不好？是我错了，他为我牺牲了很多，我不想和他分开……” “……” 洛秦一时无法接受这么多信息，缓缓靠在沙发背上，全身只有眼睛在骨碌碌地转，仿佛一个正在加载中的图标： “你是说，你俩高中就两情相悦，谈恋爱了？” “那个时候还没有，我不知道他喜欢我。” “然后你跑去瘾桃做主播，他为了你做经纪人……？现在你俩谈了？” “是这样……” “听我说，”洛秦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几个深呼吸就理解了一切，试图向她脑子不怎么好用的小叔子解释，“我姑且算作他对你很好，但是并不是所有人对你好，你都需要回应他的感情，你明白吗小楚？” “嗯……” 檀楚懵懵的，洛秦把他揽到自己肩头，美甲在空中比划来比划去： “他在追你，他牺牲了一些东西，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你并没有主动向他提出要求，那他所做的一切出发点都是自己想做，即使宣称是为了你，也许你也因此受益，这都不是你跟他在一起的理由啊？” “为什么？” “还问，因为爱情是一种双向的具有排他性的互动，你感激他不代表你爱上他，更不代表你们就要在一起。你刚才说了那么多，我只听出来你觉得他对你很好，但是两个人在一起的唯一理由应该是你们相爱，你告诉我你爱他吗？嗯？” 檀楚一时没有说话，脑海里走马灯似的，浮现出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还记得在漫长的物理课上两人胳膊不经意的摩擦，记得自己困得栽倒在课桌上时陆责伸过来护住他脑门的温暖手心，一张张特地为他书写的演算纸，无数次课堂提问救急，对视后又移开的眼睛。 檀楚很迟钝，他不知道这些微小特例都可以称作爱，因此也没有发现，在高考前两人即将分道扬镳的晚上，陆责闯入宿舍亲吻他时，慌乱而粗重的喘息是在哭。 “我……” 他张嘴，被难以言喻的苦涩噎得想吐，他不敢想这些年陆责是怎么靠着一个更新不频繁的社媒小号排解思念，也不敢想陆责花了多久才接受一直暗恋的人成了人人都可以赛博侵犯的色情主播，即便如此还是义无反顾地把檀楚护在身后，随时准备好奉上一切。 自己一直都在对陆责索取，享受他带来的安全感，甚至有些理所应当，然而仅仅只是撕下一块对方的经历，稍作品尝就痛得让人发疯，想到陆责说爱他时脸上惶恐又怯懦的表情，檀楚呼吸困难，艰涩道： “我爱……我爱他……”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想，陆责不应该得到这样的对待。他抓着洛秦手腕，光秃秃的指尖略微发白： “我真的爱他……” “……” 洛秦眉头紧皱，有些无法接受地把头偏向一边，生硬道： “你好好想想，如果你觉得亏欠他，他想要什么我们都能给，要不要试试看？看他会选择你还是钱……” “他不会的，”檀楚鼻翼翕动，轻轻地抽泣着，“他早就有机会那么做了，但是他没有。嫂嫂，我知道我又蠢又下贱，所有正常人都不会因为我而放弃唾手可得的钱财，但是他不会，他的信息跟我一起暴露了，每天都收到很多威胁短信，他从来不让我知道，证据是他收集的，律师也是他联系的，在警察局报案的时候也是他陪在我身边，他……” “好了！” 洛秦突然扬起声音，愤怒道： “谁说你蠢？啊？谁说你下贱？他做那些是他应该的，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小孩知道吗？” 檀楚眼圈红红的，洛秦用纸给他擦眼泪，良久心虚地补上一句： “呃，别告诉你侄子侄女，你们都很好……好啦，别哭了，你哥那边我去说，家肯定是要搬的。” “嫂子……” 檀楚哭得更凶，他以为洛秦还是不相信他的话，谁知洛秦敲了他一个脑瓜崩： “跟你那小男朋友一起搬，没人拦着你们，我说话算话。” “那，那哥哥那边呢？” “他呀，我还不知道他吗，你以为这次我过来他真的不知道啊？嘴硬心软，自己不好意思，就让我来说这句话，装得铁面无私了，真是的……” 洛秦把檀楚乱糟糟的刘海整理好，帮他别到耳后，拍拍他肩膀： “那个陆责，我们会好好查清楚，你不用担心我们会对他怎么样，但是如果我们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哼……他就等着吧。” 第40章 “还好吗？” 陆责从背后抱住檀楚，亲吻他的头顶。 “嗯……” 檀楚放下手机，后仰靠进他怀里： “不怎么样……那些家伙，以前哄的有多甜，现在骂得就有多脏，我甚至觉得我有点活该……不过我确实活该。” “别看了，没意思。” 陆责心疼地揉捏檀楚肩膀，檀楚摇摇头： “我得知道现在事态发展成什么样了，喏，我列了一份excel，把他们的一些诉求都汇总出来了，这几页是莫名其妙的谣言，就顺便交给律师吧。” “好。”陆责点点头，凑到电脑屏幕前仔细阅读，“开盒的那几个狗东西接到律师函，现在都删了，就是传播视频的没法禁止，工程量太大。” “随便吧，我做色情主播本来就是给人看的。” 檀楚自嘲地笑笑，陆责捂住他嘴巴： “你不愿给别人看的，谁也不能看。” 檀楚垂下眼睛，无声地点头。 书房里暖黄的灯光打在两人身上，陆责眼里好像映了两团明晃晃的火，檀楚站起身来，双手环抱陆责的腰，凑近去听他心跳： “我最近睡得好些了，你呢？从这里到公司不远吧？” 檀齐给他买的房子在市中心，交通极其便利，两人搬来以后，陆责无论是上学还是上班都不用花很长时间，他点点头： “不远，可以陪你多一点。” “你白天去我哥那，他怎么对你了？” 檀楚仰起头，把人牵去卧室，进了门就推倒在床上，陆责陷进软乎乎的床垫里，伸手接住飞扑过来的爱人，沉默一会儿，道： “我以为会挨揍，至少檀齐会把我给他的拳脚全部还回来，但是没有，他和他的妻子一左一右坐着，我站在他们面前，看着他们把我从小到大的详细资料摆在桌上一一排开，从头到尾仔细地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