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心脏瞬间拔凉起来,忙凑过去,“哪里要改?” 顾延州捧着电脑起来,绕过她,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行了,你别操心了,我来搞定。” 她起身追着他的背影,“那怎么行啊。一开始我是想自己一个人组队的,现在我跟你组队了,你总得让我有点参与感吧。” 顾延州突然转身。 时溪脚步没刹住,一下子撞进了他的胸膛里。 他突然弯下腰,狭长的眼眸幽深,扇形眼尾褶皱而窄,浅棕色的瞳孔里倒映着她的脸。 “要想获奖,可不仅仅只有参与感才行。” 顾延州突然牵起她的手,将U盘放进她的掌心里,粗糙的指腹划过她掌心上的纹理。 轻轻的,摩擦而过,像是故意在撩人。 时溪连忙将手缩回去,攥着U盘背在身后,支吾问:“我到底哪里写得不行?” 顾延州单手托着笔记本电脑,一只手插回兜里,“选题。ABC三道题目中,你选了看似最简单的开放类,实际上这道题就是个坑。随随便便混个学分可以,但获奖的概率是最低的。” 她知道顾延州身经百战,听他的准是没错,但心里还是很不高兴。辛苦了一晚上的成果,说白费就白费了,到头来又是白忙活一场。 “那如果非要选C,这篇论文能不能用?” 这人还真的一点都不客气。 顾延州很直接,说话从来不拐弯抹角:“逻辑不通,结构生硬缺乏亮点。模型简单生涩,照搬照套,没有完全理解题干核心。” 他盯着她的表情看了两秒,像是对死刑犯作出最终宣判,“都不行。” 时溪心都凉了,“那要怎么改?” “重写。” 少年仗着自己比她高大许多,低头看着她时,身上的气场强大又凛冽,压迫感瞬间剧增。 “你一开始没跟我说要怎么做,等我写完了,你才来全盘否定。”时溪直视他的双眼,“顾延州,你不能总是这么霸道,你得学会事先跟我沟通。” 顾延州狭长的内双眼微微敛起,一言不发地盯着人看。 按照他以往的脾性,以及对待数学赛事的态度,顾延州才不会跟她一个业余选手多废话。 听说他当年因为脾气太爆,差点跟队友起了冲突,最后还是被国家队教练好声好气才劝住。 她可不想因为这个比赛,将他们才好了那么一丢丢的关系又搞坏了。 “顾延州,你可不许凶我啊。” 时溪伸出手指戳他的胸膛,“我希望我的队友是温柔点的。” “......” 顾延州盯了一会儿,收回目光,伸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还拍拍旁边的椅子,示意她坐过去。 他原本板着的脸突然笑了,还歪头打量她。 “小仙女?” 时溪被叫得一个哆嗦。 少年的手掌暗示地拍着椅子。 她磨磨蹭蹭地坐到顾延州旁边,跟他一起凑到电脑前,听他在耳边低低地开始讲解。 “你写的论文,虽然看着有模有样的,但其实就是照搬了人家的架构,内在的东西还只停留在理论上。” “你的核心论点,以及你要论证的观点和角度、通过建立什么样的模型论证、这个模型又是如何去验证的,以及验证出来的结果是否正确,反推后结论是否......” 时溪听得脑壳疼,打断道:“直说吧,我的论文是不是没救了?” “有的。”他用一种近乎关怀的目光看向她,“还有一种方法,姑且能抢救抢救。” 她连忙凑过去,眼眸睁得极大,像是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你说。” “叫声哥。” 少年眉眼舒展开来,细长的眼尾上扬,眼窝很深邃,衬得双眸明亮有神,鼻梁挺立,弯唇时特别有少年感的气质。 时溪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了,“想得美啊你!” 顾延州像逗着她玩儿似的,还朝她轻佻地吹口哨,“叫一下,哥哥救你。” 又。 又被他逮着机会占便宜了! 时溪瞄到会议桌上有一个别人用来按摩的小锤子,她赶紧抓起来,抬手就往顾延州的肩膀上锤了两锤。 还是不解气。 她又给他来了一拳头。 顾延州不理她,已经开始动手改论文了。 当着她的面,直接删掉了她想了一夜的标题、纠结了半天的前言,连同整晚做梦都在想的框架全部删除打乱,重新排列组合。 时溪心疼得要哭,看了眼旁边专注的少年。 简直是越看越嫌。 见他那双好看的手指快速在键盘上打字,又拿起拿起小锤子锤他的肩膀。 塑料小锤子发出阵阵声响。 “啪叽——啪叽——” 顾延州单手将她的小锤子扯过去,放一边,继续在键盘上打字。 时溪看向他的电脑屏幕。 黑色的界面上,闪烁着一排白色的英文和数字,刷新的速度特别快,一转眼就来到了下一行。 顾延州直接将她建立好的模型给推翻了,只花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将整个题目拆成一个流程图,有条有据地将每个小问攻破。 原本的论文半成品经过一番修改,竟然变得像模像样起来。 她在旁边看得瞠目结舌,往他肩膀上砸了一拳,“可以啊,不愧是顾大佬哈!” 顾延州轻笑出声,捂着被他拳头砸中的地方,朝她微抬下巴,“行了,都交给我好吧——” 头顶被他像揉狗头般乱搓一通。 “顾哥哥带你飞。” ...... 顾延州拿走了论文的底稿,见时溪一直拿着小锤子骚扰他,干脆让她躺一边沙发去。 她早就被他折磨得不成人样了,躺着躺着,居然就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日落西山,夕阳西垂。 临近冬日,天色就显得格外暗沉,整片天空紫红相称,远处深蓝连接天际,绚烂又浪漫。 时溪睁眼的时候,刚好对上顾延州的眉眼。 会议室里只开了头顶一处白炽灯,光线并不均匀,从侧边斜斜地照射过来,衬得他的眉弓立体深邃,似乎连眉眼都染上几分温柔。 两人的距离凑得特别近,差点就能跟她的鼻尖撞上,鼻息也似有若无的相缠。 时溪脑子有点懵,刚睡醒,人也不太清醒。 只是模模糊糊地想不清一件事。 为什么...... 顾延州会凑得那么近。 明明她只是躺在沙发上,他又是什么时候来到她面前,跟她凑得那么近的? 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顾延州将地上的地方拿起,动作有些慌乱,递给她,“改完了。” 时溪连忙捧过电脑。 选题还是C类项,只不过换了一种更刁钻的论证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