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更多是混着压抑而复杂的情绪。 时溪低下头,将他上衣慢慢拉开,“来,你这里还要换药。” 谭平和卢一悟没眼看,打个招呼就离开了办公室。 顾延州腰上的伤最轻,当时在医院看到他衣服全是血迹,幸好拉开后才发现,沾上的鲜血大多来自他的手上。所以没缝针,只是稍微处理了一下伤口。 时溪特地选的布朗熊止血贴,可可爱爱的,刚好能覆盖掉他腰上的伤。 头顶响起某人的一声轻笑。 “时小溪,能不能别那么幼稚?”他按着止血贴,”我一个大男人贴这种图案的,不太好吧?” 时溪抬头瞪他,“闭嘴。你微信头像还是布朗熊呢。” “......” 顾延州点点头,“行,你说的很有道理。” 他暧昧地低笑。 “反正我人都是你的了,你想怎么贴,就怎么贴。” 时溪慢慢勾唇,将止血贴的周围加固一圈,抬手摸他的头顶,像哄小孩似的,“乖,贴上就不疼了。” 待她贴好后,顾延州一把将时溪按进怀里,狠狠地咬住她的唇,非要勾缠她的舌尖,半推半出,来回争夺对方口腔里的空气。 时溪被亲得身体下陷,搂着他的脖颈一同倒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膝盖抵在他的小腹上,“等等,不行。” 顾延州半撑起上半身,气息微喘,暗示问:“还没到下班时间?” “不是。”她轻轻触碰他的止血贴,“你这里要好了才行。” “......”他叹气,“皮肉伤。” “那也不行。” 她从顾延州身下起来,捧着他的脸颊啄了口,“乖乖的,很快就好了。好了以后,再找我要奖励。” 男人一脸幽怨地盯着她,意犹未尽地亲吻她的唇角。 ...... 时溪离开办公室,整个空间只剩下顾延州一人。他重新拿起桌上的股份转让书,上面的白纸黑字再次映入眼帘。 顾延州疲惫地阖起双眼,嘴角自嘲地扯出一抹弧度,仿佛堕入一处深渊,濒临死亡,却无人能救,清醒地看着自己越堕越深。 那是十二年前一个夏雨绵延的晚上。北临的空气干燥炎热,好不容易才等到一场雨水湿润,土壤散出雨露浇灌后腐烂的味道,地上还有几处小水洼,深深浅浅。 顾延州跟着母亲夏岑雨来到一处公司大厦前,扬言说要找一个叫顾昀丰的人。 听说,那是他生父。 大厦门外有保安守卫,严密而不容许外人侵入。像一处四周都包围起来的城墙,冰冷的,阻挡了他们往前的脚步。 夏岑雨带着他进不去,只好站在门口大喊:“顾昀丰,你是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吗?我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下你的孩子,你不出来看一眼?躲我几年算几个意思?” 她牵着他的手将他拉到前面,甩手,“快,喊爸!你爸在里面,你将他喊出来。” “......” 那时的他只觉得迷茫。为什么别人的父亲都会高兴地牵起自己孩子的手。而自己的父亲,却只在他六岁那天匆匆露面,随后再没出现过。 哪怕主动找他,也闭门不见。 仿佛,避如蛇蝎。 那天,他们终究是没有见到顾昀丰。 顾延州跟夏岑雨窝在附近的一处宾馆,四十块钱一天,环境卫生肉眼可见的差,周围全是木制家具发霉的味道,蚊虫爬行,尸体腐烂弥散。 夏岑雨丝毫不在意,坐在床上就开始打电话,对方一直挂断,她就一直打。 到了最后,夏岑雨抓握着顾延州的肩膀,脸上的表情格外狰狞,“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姓顾的,一个两个没有一个好人!” “当初欺骗我的感情,说有了孩子就生下来。不管家里怎么样,你都一定会让我进顾家的门。” “结果呢?孩子都快上初中了,你却另娶了其他人!你所有的誓言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为什么要骗我?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的指甲陷进顾延州手臂的皮肉里,甚至掐出了血痕,很疼,却比不上她在耳边的歇斯底里:“顾延州!你能不能争气一点?你爸不要你了!他不要我们了!都怪你,都怪你,一切全都怪你!” 顾延州:“妈妈,我好疼!” “好疼?你有什么资格疼?妈妈的心里更疼!你知道吗?我更疼!” 他终于被松开,是直接被甩在地上的。 夏岑雨重新坐回床上,一遍又一遍地打电话,结果还是一样的,无人应答。 她将手机扔在一边,肩膀一抖一抖地哭,哭到气喘时,她慢慢停下,随后拿上随身携带的东西,直接走出了门。 夏岑雨只付了一天的房费,可是一天过去,到了退房时间,她还是没回来找顾延州。宾馆的经理见他年纪小,身边连一个大人都没有,于是报了警。 警察过来时,夏岑雨也回来了。一改那天的颓丧和暴躁,脸上春风满面,像是得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她向警察说明情况,随后将顾延州一把牵走,还将一块棒棒糖塞进他的手里,声音温柔得不像平日,轻哄道:“走,妈带你回家。” 顾延州当时的身高只到夏岑雨的腰间,抬头问她:“妈妈,我们去哪儿?” 夏岑雨心情很好,“去南淮。找你外婆。” 他们拿上本来就没有多少的行李,坐上前往南淮的火车。南方的天气比北方要温暖湿润,夏天的风拂在脸上,也多了几分舒适。 顾延州很喜欢南淮的空气,里面像是混着花香,各种不知名的花香,比北临的空气闻着更加芳香。 夏岑雨将他带到一处老房子前,敲响一扇木制大门,朝屋里的人喊了声“妈”。一个看上去约摸七十岁的女人走出来,从她手里牵过顾延州。 夏岑雨脚步匆匆,将顾延州交给他外婆,转身就走了。 再之后,顾延州考入当地的重点初中,中考以奥林匹克大赛初中组金牌获奖者保送到南淮大学附属中学,跟其他同龄人一样,慢慢走上正轨。 可夏岑雨却再也没出现过。 十几年了,毫无音信和踪迹。 ...... 再之后,就是两年前,时顾科技创立的第二年见到顾昀丰。他的亲生父亲。 身为北临时最大的老牌网络公司,拥有全国覆盖面最广的网络通信业务,在新科技和新消费习惯变更的大环境下,生意一年不如一年。 于是,顾昀丰在得知时顾科技的算法业务得到广泛认可,突然找上门。不是寻求合作,不是谈投资,而是企图直接收购合并。 而顾昀丰给出的理由是—— 他们是亲生父子,理应强强联合,而不是互相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