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位叫庆卿的先生,他是太子燕丹的客卿。 庆卿拍了拍张景的肩膀,张景问了声好,然后匆忙带上院子里的门出去了。 “子房,你怎么了?”庆卿叹了口气,拿出一块帕子替他把手包扎好。 张良对着庆卿向来是尊重的,敛了冷意,道:“一时任性,叫先生见笑了。” 满院狼藉,喝茶的杯子都让他给摔碎了,见他神色不豫,庆卿找了块干净地坐下,道:“我就不喝茶了,我来有事寻你。” 张良道:“是你有事寻我,还是太子有事寻我?” 庆卿苦笑:“是太子殿下。” 张良问道:“什么事?” 庆卿道:“太子殿下听闻你让剧越将军在点兵,他有些担心,就派我来问一问。” 张良道:“此去秦国的信使大约还有四日就能到,秦国的军马定会在十日内压境。” 庆卿有些疑惑不解:“你就如此肯定?” 张良淡淡道:“是。” 庆卿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莫非两国要交战吗?不是说秦王愿用五座城池来换怀瑾?怎会交战?” 张良道:“我原本并不打算把她交出去的。” 庆卿吃了一惊,只听他继续道:“这是私事,说与先生你听也无妨,我一早知道她在黑山矿。本想让她在那里避一避风头,谁知道那个小什长坏了我的事,被太子殿下横插了一脚,叫田光大人直接把人带回了蓟城。” 燕丹与张良一直有些道不明的敌对意味,庆卿这几个月已经隐隐感觉到了,只不过他是燕丹的客卿,而张良又是他曾经的学生,他夹在中间也是好生为难。 默了半晌,庆卿意味深长道:“太子殿下终归是未来的储君,子房你突然得了燕王信重,他自然是有些不忿,他……都是一心为了燕国。” “他虽是太子殿下,手中却并无实权,一个日日在深宫中尽孝的人,竟然知道我让剧越在点兵。”张良平淡的几句话锋利至极:“燕王本就忌惮这个儿子,现在看来……” 他说了一半,但庆卿知道他想说什么,于是道:“于燕王父子而言,子房,你只是个外人。” 张良缓缓道:“可燕王似乎,把他儿子当成了自己的敌人。” 想起燕王与燕丹的互相猜忌,庆卿一时语滞,这样的对话自从张良来到燕国他们两已经说了无数次了。 话锋一转,庆卿问:“那你现在是何打算,准备与秦国开战吗?怀瑾你准备怎么安排?” 张良盯着他,庆卿也坦率的看回去,张良问:“你是以我的先生庆卿在问我,还是以太子门客的身份在问我?” 前者的身份注定接下来的话只有他们俩知道,张良很是相信他的人品;若是后者,恐怕接下来只有两句客套。 想了一瞬,对怀瑾的关怀竟是占了上风,庆卿坦然道:“我以庆先生的身份问你。” 张良沉默了一会儿,眼里露出罕见的茫然,不过也只有一瞬,他道:“本来我准备将她送走,因此派人去游说了魏王,想让他在秦国出兵时,与燕国合击秦军。不过这样的代价很大,会死很多百姓和士兵,战争至少持续一年,但是这样一来会给燕国带来巨大的利益,也能暂时遏制秦国的野心。” 看着张良,庆卿心中波涛起伏,曾经张良还是一个少年时,他就已经知道他的才华和胆识。 如今少年长成,缜密的心思和算无遗策的筹谋,好像永远留有后手。燕丹也算是出类拔萃的人中龙凤,可比之他简直是如孤狼见猛虎。 庆卿道:“可听你话中意思,像是又有别的打算了。” 张良点点头:“打这一仗,虽然获益极大,但是消耗太高,边关的百姓会苦不堪言。” 庆卿心一惊:“所以……” 张良倦怠的笑了一下,也仅仅只是弯了一下嘴角:“拿一个人换五座城池乃至更多,不是更划算吗?” 庆卿讶然,脑中闪过无数片段,他苦笑道:“你要拿她去交换,她恐怕会恨你。” 张良疲惫道:“恨就恨吧,反正,她不是口口声声说她是秦王的人吗?想来也很想回去,既然如此,就成全她吧。” 作者有话要说: 心一乱,满盘皆输。 第163章 货物 可是他们两个……庆卿不知道如何开口,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导致张良换了心意。 他记得,两人好几次喝酒,张良有些醉意的时候,便与自己说起怀瑾,那样深厚的情谊,张良竟要把她送到另一个男人那里? “你们发生了什么吗?”庆卿问道。 张良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接下来的日子,怀瑾一步也没踏出过这座宫殿,头一次她觉得生活如此寥落。每日待在殿中,无所事事的发着呆。 期间庆先生来过几次,似乎是想与她聊聊天,可是她都提不起精神,寥寥几句之后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张良和张景也都没有再来过她这里,夏福小心翼翼地陪着她,不敢再提张良一个字。 某日黄昏,她突然来了一点兴致,让宫女拿来梯子。 她搭着梯子爬上屋顶,坐在屋顶上看落日,看守的那两个士兵好一阵紧张,观察了半个时辰发现她只是坐在屋顶上一动不动,于是就由她去了。 无论是在哪个地方,太阳都是东升西落,天上的云彩也总是变幻无常。 她呆呆的坐在屋顶,沉默的望着天边。 已经过去十多天了,听庆先生说,王翦将军已屯兵中山,她可能马上就要回秦国了。 回到秦国,她该怎么说呢? 说自己只是不小心走失了? 嬴政那么聪明,他一定会猜到自己那些小心思的,会不会降罪啊?应该不会,毕竟自己都那么值钱了。怀瑾百无聊赖的看着太阳一点一点的落下,心中空荡荡的。 “主子,吃饭了。”夏福在下面喊道。 “我不饿,你先吃吧。”怀瑾一动不动。 下面忽然安静下来,一个男声道:“听说这几日贵客进食得少,可是饭食不如意?” 却是太子燕丹,怀瑾意外的看过去,也不起身见礼:“太子怎么来了?” “明日秦国使者进宫,丹来告知一声,谁知到了这里听宫人们说这几日的饭菜动的少。丹恐怕是厨子不合公子口味,先告个罪。这几日丹实在忙的脱不开身,顾及不到这里。” 一席话说得慢条斯理,尊重亲和,怀瑾顺着梯子爬下来,笑笑:“我这几日实在是没胃口,可能有些水土不服。” 燕丹关切道:“可需要请医师?” 怀瑾摇摇头:“没有这么娇贵。秦国的使者是谁?” 燕丹道:“是秦国的国尉亲自前来,所以明日晚宴,你也需出席。” 原来是老尉,怀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