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见项羽目光凿凿的看着这边,张良温柔的牵了牵唇角, 这一清早,院子里来来往往,秸溪寨的人听说他们要走,纷纷过来告别,送了许多小礼物,都是当地的一些特产。 两位林管事清点着行李,黑珍珠就在外面招呼各位乡亲,他不会跟着一起离开,怀瑾给他留了一栋吊楼。等他喜欢的姑娘来找他了,他就在这里安家了,因此他正努力跟这里人处好关系。 他满脸笑容,怀瑾从窗口看过去,也忍不住被他的快乐所感染。 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了,上午时望栗也带着人来送了一回,他和张良不仅有情谊还谈了生意。 张良特意将两位林管事叫到跟前,说了什么怀瑾不太清楚,但是她知道等今年刘交再来的时候,所有的粮食和酒水会被望栗直接以高价买断。 仿佛真的只是来做了趟生意一样,怀瑾见张良的嘴角始终微微上扬着,心道这生意真是做得不错呢! 中午的时候就要准备出发了,项伯仍然无精打采的坐在一旁,怀瑾见到他这个死样子实在受不了,就问:“你当真不去和人家告别?” 项伯摇头:“我没什么好说的。” 怀瑾大大的翻了个白眼,和项羽说:“阿籍,你以后可千万别学你小叔,人家姑娘痛痛快快的不遮掩,他连回应都不敢。” 哪怕是拒绝呢,好歹给人一句话! 项羽抱住自己的长枪,捂住耳朵往外奔:“别跟我说这些,我才多大!” “死小子!”怀瑾朝他的方向挥了挥手,然后去屋里取了自己的佩剑,准备要出发了。 “子游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们可以开始腾仓库了。”张良站在门口对林仰管事交代:“以后在这边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可以去求助族长。” 二位管事连连点头,张良又看向黑珍珠,风度翩翩仿佛对待一位好友:“你的喜事,我们没法喝酒了,二位掌事会替你张罗的。这几年跟在我身边,没有什么好回赠你的,只有一栋屋子和银钱。日后和你二位管事要相互扶持,好生过日子。” 他不悲不喜的温声叮嘱,黑珍珠眼睛一热。 他虽是奴隶,可张良和怀瑾从来像对奴隶一样对他,他们给他尊严给他欢笑和关心,临了还有如此丰厚的馈赠。 “天神庇佑我,让刘先生把我买了回去,带到了您面前。”黑珍珠伏在地上叩首,他知道这是中原的礼仪,虽然他做得并不标准。 张良点点头,然后上了马。 一辆大马车,项羽坐在外橼,怀瑾坐在里面,张良、韩念、项伯都骑着马。 穿过寨子,不少人都对他们点头微笑,怀瑾坐在车里不住的和他们招手。 将近一年的时间,她并没有认识这里的所有人,甚至很多人连名字都叫不出来,但她在这里很快乐,收获过许多人的善意。 “赵阿姐!”经过某处吊楼时,一个小女孩从里面跑出来,她跑到马车边上,送过来一小束花:“今后还来玩呀!” 这是小阿奇,她经常和她哥哥一同进山捕猎,怀瑾也跟他们进过好几次山。 小女孩满是真挚,项羽停了下来,怀瑾笑着接下花束,然后从袖袋里掏出一块饴糖递过去。 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她并没有回答。 有生之年,不知道还会不会来这个地方,这一走,应是永别。 马车又动起来,渐渐行驶出了宅子,怀瑾把头探出去,摇摇晃晃中秸溪寨逐渐变小、变远。 山上有人敲起了鼓,然后传来了浑厚的歌声:“今头平安去,来年盼客来,送别歌难唱,祝愿洒满坡。噢依唷啰——阿兄情谊厚,满山的鸟雀儿都来替我送,送到十八湾再过九里河,阿哥转身瞧一瞧喔——” 歌声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再也听不见,张良只是面带微笑从容淡定,项伯却满腹惆怅频频回头,不知道要看什么。 走了很远,秸溪寨被绿色的山野所遮挡,往后望只有无穷无尽的山水,怀瑾恋恋不舍的回到马车坐好。 回去的路上有数不清的山,他们正要翻第一座山时,后面传来了马蹄声。 大家都停下来往后看去,只见娲拉气喘吁吁的下了马,定定的看着项伯。 没想到她会追上来,项伯先是笑了一下,然而那笑容马上又暗淡下去。 项羽皱起眉,满是惊讶:“她不会是要和我们回中原吧?” 怀瑾听到他语气中的不爽,在他头上敲了一把,小小年纪就搞种族歧视! “我们要先走一步吗?”张良贴心的问。 项伯只是沉思一瞬,坚定的摇摇头:“不用。” 他的马并没有掉头,他也没有下马,只是冷静的看着娲拉:“我们要走了。” “我知道。”娲拉倔强的看着他,可一时又说不出什么话。 怀瑾等人都安静的等着,过了许久,娲拉说:“我阿爹给我定了亲,我一直没答应,但是我今天告诉他们,我必须要见你……” “我知道!”项伯忽然脱去沉重,咧嘴一笑,阳光都比不上那笑容耀眼。 娲拉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似乎有点不能相信:“你知道?” “是,我早就知道了。”项伯如和老朋友说话一样,他耸耸肩,故作轻松:“没有去和你告别,是怕你管我要礼物,我出来除了身上这把剑,什么都没带,不知道送什么给你。” 娲拉大声叫他的名字,坚定的看着他:“项缠!如果你今天告诉我你喜欢我,我不会嫁给别人!我会跟你去中原,我喜欢你!” 可是项伯许久都没有回答她,怀瑾有些看不过眼了,龇了他一下:“人家都问到这份上了,你能不能别再怂了!” 项羽小声对他说:“小叔,姬妾而已,叔父不会介意的。” 项伯和怀瑾不约而同的狠狠瞪了他一眼,项羽不明所以。 这时项伯看着娲拉,一字一句说:“我不喜欢你,我把你当我的一个朋友,仅此而已。” “我不相信!”娲拉眼泪始终没落下了,在眼眶里转啊转的,看得怀瑾都难受起来。 “中原的狼没法脱离族群在百越存活,百越的花也没办法在中原扎根,数不清的大山阻隔开了中原和百越,这些都是注定的,永远没有办法改变。”项伯眼神清朗,态度认真。 他注视着娲拉,一字一句说:“愿你一切安好,夫婿疼爱、子孙孝顺。” 项伯回过头,看着张良:“我们出发。” 前面三匹马开始走动,项羽立即也开始驾车。 后面传来娲拉的恸哭声,怀瑾等人都不住的回头看两眼,只有项伯始终没有回过一次头。 晚上在山顶扎营,项羽见项伯似乎难受得厉害,不禁跑过来问怀瑾:“她都愿意和小叔走了,小叔为什么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