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她,见到她一天比一天憔悴,英月亦忧心:“你去歇会,我来看着。” 怀瑾确实也撑不住了,在莺儿旁边躺下,眼睛一闭就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睡得安心,一个梦境都没有,怀瑾直睡得连腰都开始痛了才醒过来。 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旁边的女儿,却看到昏灯下莺儿坐在榻上玩着小积木,张良在一旁陪着她。 “乖孩子,来阿母这儿。”怀瑾一开口,声音沙哑得吓人。 莺儿扭头看着她,牙花子都笑出来了,还是只会叫她:“阿母!” 然后跪在榻上爬过来,像只小狗狗似的,怀瑾疼爱的把她抱在怀里亲了又亲,她问:“娇娇肚肚还痛不痛啊?” “阿母!”莺儿听不懂她的话,也不会说其他的话,只是重复叫着母亲,然后把积木拿给怀瑾,是让她一起玩的意思。 怀瑾看得欢喜,在她小拳头上亲了一下。 张良起身倒了一杯茶递过来,她嗓子干得要命,于是低垂着眼沉默的把茶接了过来,一口气喝干净了,喉咙才觉得舒服一些。 外面天已经黑了,想必英月已经回去了。 “厨房有饭食,你饿不饿?”张良问她。 怀瑾看着孩子,低声道:“有些饿,不计什么吃的,随便来一些就好。” 张良于是去厨房拿了饭菜过来,闻到一股浓重的香味,那菜里不知放了多少茱萸。 这几日都没有好好吃饭,见饭食都是温热的,她就蓬头垢面坐在榻上吃了起来。 张良仍是看着她,神色温和。 “兹!”莺儿爬过来,就去抓碗里的菜。 怀瑾把她抱到一边,夹了一片茭在她眼前晃了晃:“是吃!不是兹!跟阿母念,吃——” “兹!”莺儿说,怀瑾笑着摇摇头,然后顽皮的又夹了一块茱萸放到了她嘴里。 莺儿顿时辣得直抽气,怀瑾忙给她倒了一杯水,笑道:“小东西,看你还馋不馋!回头你让阿父……” 她脸色一白,想起桑楚已经离去了,不会再给莺儿做鱼肉粥了。 桑楚,你走的时候可曾想过,她会被张良逼成现在这样? 满心苦涩,怀瑾只说不出话来。 张良神色淡淡,慢慢道:“我的卧房已经铺好了,晚上去那里睡吧,你这几日睡在这里,阿婉只能在库房将就。” 怀瑾满脸抗拒:“这里就很好,或者我可以去住库房……” “你不会希望去睡觉,也要我使计逼你吧?”张良淡淡道,表情也没怎么变化,却有种无法言喻的威胁和冷淡。 怀瑾沉默了一会儿,把孩子抱起来。张良站起来走出去,她便磨磨蹭蹭的跟上去。 张良的房间就在天井的墙壁后面,房间靠窗的那一面地基被抬高了,竹席铺满床基。左边是几架书和矮桌,右边是两三米的床塌。看来是书房和卧房连在一起,中间只有一个长条茶几隔开。 在床铺旁边,还有一个藤编的摇篮,摇篮边上挂了饰品。 看到他连莺儿睡得地方都准备好了,怀瑾一时竟无话可说,同时也松了一口气,孩子在旁边,他应该不会要干嘛。 到了房间,张良反而出去了,怀瑾不知道他去干什么,或许是去添茶或者去堂屋还是厨房,她也没问。 摇篮里有莺儿最喜欢的陶泥娃娃,她玩了一会儿,咿咿呀呀说了半天,然后打了个哈欠。 见莺儿朝她张开手,怀瑾就知道她困了。连忙把孩子抱起来晃了一会儿,立时片刻莺儿就睡着了,怀瑾就把她放在了摇篮里。 “随我来。”张良在门口站定,怀瑾沉默的跟出去,又到了隔壁的侧间。 张良指着浴桶,道:“洗漱一下吧。” 她确实已经三天没有洗漱了,身上有股汗味,怀瑾尴尬了一下。 张良带上门,把她一个人留在了里面。怀瑾解开衣服,走进浴桶里,水温正合适,想着刚刚张良的衣袖似乎是湿了一截,这洗澡水想必是他打的。 这几天她守着孩子,张良一天中只过来看几回,也不怎么和她多说话。 英月在旁边时,张良会和英月说话,但绝不多说,浅谈几句便出去了。 她本是一肚子的怨恨,这会泡在热水中,渐渐就冷静下来。 桑楚的离去,女儿的中毒,让她方寸大乱,以致无暇去想其他。 这会冷静下来,她便能知道,张良约莫还爱着她,不然也不会这样不折手段的把她弄回来。 只是这爱有些变态,扰乱了她原本平静的生活,同时也让她心里很不爽。 她有想过给项家写信,让项伯等人来接她回去,但项伯一来,大概率会劝她和张良重归旧好。 或许能让项伯把那纸卖身契要回来?然后她就可以跑路了。就算要不回来,大不了她带着孩子离开中原,塞外、百越、欧洲大陆……她可以去转一转,她就不信秦朝的律法能管到那么远。 可是世道又不太平,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说不定会遇到什么危险,不比桑楚在身边。 桑楚……想到桑楚,怀瑾有些难受。 但出奇的,她却并没有真的恨上桑楚。 想了几种方案,她又想,如果留在张良身边,其实也是一条路。张良在历史上是善终的,况且他……怀瑾拒绝想他的优点,赌气的骂了一句。 她心道跟着张良也可以得到安稳,可一想到这段日子张良对她做的种种,怀瑾又咽不下这口气。 她的确追求安稳,可这安稳必须是要她自己选择的,而不是被逼迫,否则便与她的自由意志相悖了。 现在……她还能如何呢?颓然的叹了一口气,怀瑾也觉得束手无策。 若是当时与甘罗一起离开就好了,说不定有一定概率可以回到现代,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情使她伤心烦忧了。 琢磨了一会儿,水凉了,怀瑾站起身却发现张良并没有拿衣服给自己。 她这会儿是绝对不可能叫张良给她送衣服的,于是把脏衣服仍又穿上了。 隔壁没有动静,张良或许已经入睡,看着一旁的空铺,怀瑾想了会儿便上去躺下了,她暂时不想和张良睡在一张榻上。 只是吹灭了灯刚躺下一会儿,门就被推开,张良穿着寝衣走了过来。怀瑾不想理会他,仍旧面朝着墙壁闭着眼睛。 下一秒,她整个身子腾空,怀瑾惊怒不已:“你……” 看到张良的眼神,她忿忿的闭上嘴,不想再听到他嘴里出来的威胁之语,她只能以一种木然来表示自己内心的愤怒,任张良把她抱到隔壁的榻上,怀瑾始终没给他任何表情。 张良在她身旁躺下,怀瑾紧张得肌肉全部紧绷,可张良却又刻意与她保持着一碗水的距离。 好半晌不见张良靠近过来,怀瑾慢慢松弛下来。 又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