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我也好久没上手了,随便做几个你看看。” 他拍了下驰远肩膀,然后绕过韩山坐到两人对面的绕线机空位上。 为了方便,绕线机的脚踩开关都绑在桌腿上的,要启动绕线机的时候就用腿碰一下。 张强说这是韩山提出来的,但是韩组长自己还是习惯脚踩。 驰远坐直身子,认真观摩,就见张强左手牵线,右手握住小沙剪,上肢一顿抽搐加上左腿的一抽,就完成了一个产品流程。 “……” 驰远目瞪口呆,又觉得这动作快的有点猥琐。 他转眼去看韩山,就见那人依旧忙活自己的,然而眼底不明显的笑意,让驰远忽然明白了什么。 张强显然不在意动作好不好看,他就像一个周期性的人形抽搐机,不断的重复着这样的抽搐过程,只是他抽搐得很快! 驰远咬住下唇,移开视线不敢再看,怕忍不住笑出声来…… 然而,韩山好死不死这时候抬头看向他,那道酷酷的断眉微动,给了他个心照不宣的表情。 驰远低下头,捏住自己下半张脸,忍的眼泪都出来了,终是没忍住“噗嗤”一声…… 张强闻声抬头:“怎么了?” 就这么会儿功夫他已经做了十多个。 驰远憋笑憋得面色古怪,使劲搓了把脸,还装模作样的抽噎了一下:“没什么,就是……很感动。” 韩山抬手扶额。 张强好笑道:“这有什么感动的?” 驰远深深呼出口气:“就是看到线长身上,那种为了自由不顾一切的拼劲儿!反观自己……真的自惭形秽。” 张强沉默几秒,大概是不知道怎么应对这样多愁善感的年轻人。 “尽力而为就好,加油。” 他说完给了驰远一个鼓励的眼神,施施然去别处监工了。 驰远低下头,抖着肩膀笑了好半天:“组长……你故意的!” 韩山将自己刚做好的一个变压器丢进他的盒子里:“感动就努努力,争取超过张快手。” “靠!”驰远揉着酸了的脸,“没个十年的脑血栓,难啊。” 他看了眼韩山带着笑意的侧脸,又问:“你不会是因为有帅哥包袱,才让他得了第一名吧?” 韩山摇摇头,隔了一会儿才说:“他非法融资,骗了很多大企业的钱,你知道,他用那些钱干嘛了吗?” 驰远好奇道:“干嘛了?” 韩山在资料室看到过张强的判决书,以往他不爱和那些犯人提这些,但是在他的潜意识里,驰远不算犯人。 “他给贫困山区修路办厂建学校,匿名资助了上千个贫困儿童。” 驰远愣了一下,劫富济贫? “没个十年的脑血栓,干不出这种事,对吧?”韩山难得开了个玩笑。 驰远嘴唇动了动,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第8章 怕别人自卑 社会赋予人们一套有利于全体稳定的规则,却依然不能阻止个人内心产生不一样的是非观。 张强的做法肯定是错的。 可他得到狱中多数犯人的尊重,即便这里都是些破坏规则的“坏人”,即便这种尊重是扭曲的。 驰远下午的成绩是二百多个,这个进步速度他很满意,区区八百个,别人都做的到自己没道理不行,他乐观的想。 晚上,犯人们会在活动大厅签劳动报酬,整个分监区所有人的分数、完成任务比例、劳动报酬金额已经统计到一张总表上,各监舍轮流排队找到自己的名字,然后签字。 驰远签完名,随手翻了翻,看到其他人从十几到几十的都有。 二监舍当天收入最高的是齐越森,88元,第二是被自己拖了后腿的韩山,80元。 龚小宝看着纸上最打眼的0.04元后面,签着全监区最潇洒漂亮的签名,拄着扫把在一旁嘿嘿乐。 驰远朝他比了个中指,搂着韩山肩膀蹦到楼梯口,换撑扶手上楼。 龚小宝装模作样划拉了几下地面,放下扫把跟在后面捏着嗓子装播音腔:“恭喜驰远同志加入低保户队伍!享受政.府每月10元补助!不要小看10元钱,劳改生活包吃包住。一月十元钱,一年一百二,判个无期50年,能攒6000元!想买棺材买棺材,想买骨灰盒就买骨灰盒…… ” “攒不下的,每月还要强制花六块钱买两卷卫生纸。”杜军补充道。 龚小宝眼一瞪:“就显着你了?少说点话,别把病毒喷出来!” “……” 驰远懒得搭理他们,抬头看了眼走在前面的高大身影,想的是接下来面临着挑战——洗澡。 要和韩山靠那么近洗澡,既考验脸皮又考验定力。 新监狱大楼浴室用的太阳能配空气能,不用担心水压问题。 托韩山的福,浴室最里面相对宽敞的拐角位置留给了驰远。他坐在监室拿来的塑料小板凳,背对着韩山,从男人身上飞溅的水花细细密密地砸在他的头顶后背,驰远一边默念出师表,一边不受控地脑补着他不敢明目张胆去看的画面。 之前洗澡两人离得远,驰远没变态到故意去看人家的身子,倒还自在。 而现在,身后人近在咫尺,连那些细枝末节的微小动静都清晰的传进耳朵,并且迅速在大脑里成像……挥之不去。 说起来,驰远对韩山的关注,百分之七十源于对方的外形和气质,然后是他的案情和别人的态度,难免让人生出些探究欲。 而且驰远能感觉到韩山对他和别人不一样。 不是他自作多情,可这人言行举止又很“直”,驰远实在想不通,难道韩山只是单纯地想和他做朋友? 啧,监狱里交朋友?开什么玩笑。 或者交男朋友…… ! 驰远被自己这个念头惊了一下,操!进来三个月就疯了,还是想想怎么早点出去吧…… “你打算最后半分钟用光这块香皂?”韩山关掉花洒,扫了一眼拿着香皂在身上画圈圈的青年。 驰远一怔,转头,“剩半分钟了?” “二十四秒。”韩山系好浴巾,抬手将他的花洒打开。 热水从头顶浇下来,驰远急忙快速冲洗自己的身体,在水流停下的瞬间撸了把脑袋:“靠,时间太短了。” 韩山弯腰握住他的胳膊将他搀起来,又理所当然地把盆里提前接好的水泼在驰远紧实的腰胯上,前后一起冲了个透。 “……”驰远耳朵有点热,没敢去看对方,“哎谢,谢了啊!” “嗯,快点。” 其他人已经陆续往外走,韩山没驰远那些歪心思,端着盆子站在那里等着对方囫囵地擦干身体,又去解缠在腿上的保鲜膜…… 浴室只剩两人,驰远又羡慕起对方那块遮羞布:“组长,你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