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样的冲过去拉架,七手八脚愣是没拉开。 驰远冲破人墙,正赶上抱着脑袋蜷在地上的瘦弱青年忽然抓起旁边的板凳,扬手一抡…… 你大爷! 来不及多想,驰远一步冲上去将还在暴怒中挥拳的男人推开,接着眉弓一痛,塑料凳子粗糙的凳脚擦着他的脑袋飞了过去,砸在走廊的铁窗上,发出“哐当”一声钝响。 “……” “哎呦,流血了!”有人说。 驰远被跟上来的季长青拉着胳膊转过身,血流进眼睛迷了视线之前,他看到大步跟上来的韩山皱起眉,却脚步未停地径直回了监室。 “驰,驰远?”动手的犯人叫张尚,被半边脸流着血泪的驰远吓了一跳,懵在那里不知作何反应…… 季长青神情烦躁:“砸哪里了?” 驰远:“上眼眶。” “远哥?”龚小宝从地上爬起来,扑到驰远面前满脸无措,“你怎么……我,我不是故意的!” “一边蹲着去!”季长青吼了他一嗓子,又瞪眼冲张尚喊,“还有你!” 两人乖乖地抱头蹲到墙边,韩山拿了卫生纸出来,扯了一大截递给季长青。 他的视线在驰远脸上停留片刻,见没伤到眼睛,心下稍松。 “给我干嘛!”季长青把纸塞回他手里,“你给他擦一下,看看用不用去医院包扎。” “麻烦组长了。”驰远从韩山手里拿过纸捂住眉眼,心想自己的样子大概有些骇人。 “不麻烦。”韩山像前些天一样扶握住他的胳膊,“先去卫生间洗一下吧。” “好。” 杜军嗫嚅着凑过来想帮忙,被季长青一声“都给我回屋待着!”喊得又缩了回去。 他知道那一盆菜本来是要扣在他头上的,但龚小宝不知道怎么搞的就扣歪了…… 当然,不排除那家伙是借机泄愤,过去张尚曾逼他吃过零食袋里的干燥剂。 其实张尚平日里并不蛮横,今天发飙纯粹是因为让他吃瘪的是龚小宝——一个他本可以随随便便踩在脚下的垃圾。 季长青把犯事儿的两人带去了狱政大楼,令一名狱警留下来盯着犯人们回监室。 驰远弓腰就着卫生间的水龙头清洗脸上的血迹,韩山帮他把脸盆和毛巾递过来:“我看一下。” 介于那天对话后驰远对他突兀的疏离,韩山几乎能想到对方接下来会客气一笑:“谢谢,不劳组长费心。” 这是近几天这小子常对他说的一句话。 然而,许是确实在意自己那张脸,驰远闻言语气里带着不忿:“他奶奶的龚小宝!别他妈给我破相了,老子还没对象呢……” 他站起来转身扬起脸面对韩山:“你帮我看看,划得深不深?” “……”韩山抿了抿唇,凑近了仔细查看。 伤口在那道锋利饱满的眉骨上方,不深,但是创口比较宽,不容易止血。 驰远眼睛微微上抬,有些紧张的盯着韩山的瞳仁,仿佛把那里当做镜子想要看清自己的情况 。 “还好。”韩山说。 “真的?”驰远动了动黑而密的眉毛,扯动伤口又流出血来,“嘶……疼!” 韩山抬手用毛巾把血按住。 “会留疤吗?”驰远也不动,就那么让韩山帮他捂着,“组长,要么你带我去监区医院缝两针?” 韩山抬起毛巾看了一眼:“贴上纱布就可以,创面宽不好缝合。” “多宽?难看吗?” “不难看。” “那还帅吗?” “……”韩山垂眼,“帅。” “和你比呢?”驰远得寸进尺。 韩山似乎思考了一下:“我帅。” “啧……”驰远乐了,“直言不讳刚正不阿,不愧是组长。” “嗯。”韩山唇角泛着笑意,这样的驰远让他觉得自在多了,“去上点药,包一下吧。” “好。”驰远身子歪了歪靠在韩山肩上,“我失血过多,有点头晕……” “别装。”韩山抓起他的手让他自己捂住伤口,自顾自走出卫生间。 “没装!组长,你不能不管我啊……” 韩山没理他,脚步却放慢了些。 穿过后院走去医务室的路上,两人都不说话。 沿途碰上的狱警会跟韩山打招呼,顺带问一嘴犯人被伤到的情况。 驰远看着一身肃然气质的韩山,舔了舔嘴唇:“组长,这些天是我钻牛角尖了,你别往心里去。” 韩山侧过脸看了他一眼:“嗯。” “我就是觉得,难得遇到一个很欣赏的人,想接近,想交朋友……”驰远语气低落,“可能,你觉得你很快就要出去了,而我刑期还有六年,没有交朋友的必要。” “……不是。” 韩山不知道怎么解释。 理论上确实如此,只是他知道这不是根本原因。 “没关系。”驰远笑笑,“你又不是明天就出狱,对吧?” “……” “龚小宝不知道还能不能出去了……”驰远又愁闷起来。 韩山心情有些复杂。 他说:“驰远,你为什么要推开张尚?” “嗯?”驰远面露不解,“没为什么啊,手比脑子快呗。” 他没说自己是怕龚小宝闯祸,耽误出狱,这样会显得自己心机有点深。 “妈的,无妄之灾,不推的话说不定只给张尚脑袋砸个包,也能大事化小。” “是见义勇为吗?”韩山问的莫名,“你以前经常这样吗?” 驰远眨眨眼,想到对方之前不愿牵扯是非的态度,试探着回道:“大概吧,我入狱……” “以后别这样了。”韩山打断他,“监狱里的人,没有人值得你为之冒险,外面的人,也不一定值得。” 驰远哑然,一时没领会韩山这么说的用意。 是关心吗?或者自己受伤让他担心了? 他心疼了? 韩山踏进门诊楼,回头冲一脸沉思的驰远笑了笑:“对了,你也挺帅。” 驰远一愣,接着笑开:“我知道。” 妈的! 管他是什么。 都说强扭的瓜不甜,但是……先扭下来再说! 当天下午全监区召开了批判大会。 打破了头见了血,这在监狱里算是严重违规。监区长指着站在几百人面前的龚小宝,一脸怒容:“从十六七岁到现在,十几年了!三番五次进来,一分没挣一天刑没减!脸呢!年纪轻轻活成这样亏不亏心?!” 龚小宝的脸上没有亏心,只有郁闷。 怎么就砸驰远脸上了呢? “龚小宝和张尚押送禁闭室!”监区长高声宣布完处罚结果,冷然道:“明天早上能不能出去还是个事,如果构成犯罪,就在禁闭室里等着加刑吧。” 龚小宝心不在焉,伸着脖子朝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