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绝对是最后一次借你抄作业了!”不久后,年洵异将全部写满的作业扔在易自牧身上,然后整理好笔袋,打算离开。 “嘿嘿,”易自牧笑着接下,然后又露出不舍的表情,“再留一会嘛。” “你……你自己看漫画,我留下来又没事做。”嘴上这么说,年洵异还是心软了,又拉开小木椅坐了下去。他对易自牧那像小狗一般乞求的眼神毫无抵抗力。 “我不看了,”易自牧见对方留下了,忙不迭把手中的书往边上一扔,而后坐了起来,伸出手帮对方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你看,你作为一个学霸,连自己的形象都不知道管理。” “我……”年洵异很想把对方在自己头上乱摸的手拨开,但是又迟迟没有动手。 他知道或许这种程度的亲密举动对于易自牧来说没什么,但对于很早就知道自己性取向的年洵异来说堪比性骚扰。 “要不我还是回去吧。”年洵异再次拎起书包,急忙想逃离,却被眼疾手快的易自牧拉住了书包带。 “别啊,不是刚答应我再留一会嘛,”易自牧故意皱紧眉头,以此来表达不满,“还有,你耳朵怎么红了,这么冷的话当然要在室内多待一会。” 听了这句话,年洵异耳朵更红了,慌乱拽过书包带子,扔下一句话后就跑出了门,“易哥我走了,明天见!” 只留下易自牧一个人面对空荡的房间,他挠挠头,自言自语道:“莫名其妙。” 初三那年的除夕,年洵异的父母由于工作原因,不能回家过年,便把年洵异托付给了易自牧。在他们眼中,易自牧从小独立,完全可以当成一个小大人来看待。 南方的冬天总是很冷,永不落雪,但寒意渗入骨髓,总冻得人生疼。 年洵异在这样的天气下,即使是全副武装,也还是冻僵得几乎无法动弹。 这种时候,易自牧会发挥他难能可贵的情商,将年洵异的手紧紧捂住,哈出的热气落在年洵异惨白的手上,融化深入血液里的霜。 “嘿,你看,”易自牧又往两手手心处捧着的年洵异的右手上哈了一口热气,白雾缓缓向上飘荡,揉皱了空气的纹路,“像不像蒸汤圆?” “……”年洵异低下头看着趴在自己腿上帮自己暖手的易自牧自顾自地傻乐,忍不住笑了笑,搜刮了脑中的词汇库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得回道:“你是不是傻?” “对啊,”对方毫不犹豫地回答,“你第一天认识我吗?” 面对这种无赖,年洵异除了微笑和沉默,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了。 易自牧倒是自己玩得开心,片刻,他又拿起躺在一旁的手表看了看,显示的时间是晚上十点半。 “诶诶,”易自牧拍了拍他的背,“要不我们待会出去放烟花吧。” “好啊,”年洵异的眼中冒出惊喜和期待的光,“你买了多少啊?” 易自牧笑着的脸顿时僵住,随后尴尬地笑着说:“额,我没买呢。” “……” 年洵异伸出手在易自牧的头上拍了一下,“合着你就等我买啊?小时候蹭我吃的,长大又想蹭我的烟花,呸,臭不要脸!”他如今可不是当年那个好骗的小瓷娃娃了。 唉,小瓷娃娃长大了。易自牧哭丧着脸,默默地想道。 他不由得开始怀念起幼时乖巧的年洵异来,那时候的他只要喊一句“阿年”,对方就知道他饿了,马上把最新鲜的零食呈给他。 现在……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易自牧愤慨不已,恨不得捶胸顿足。 然后他就被年洵异狠狠地锤了胸口,一道重击令他忍不住咳嗽了好几声。 “靠,你想谋杀我啊。”他呛了好几声,然后拽了拽对方的衣角。 年洵异没有回头,只是伸出右手向前摆了摆,“没,快走吧,哥请你放烟花。” 两人拐了几个错综复杂的弯才找到一家老旧的杂货店,上面陈列着被人挑剩下的一些次品烟花。 “小伙子怎么这么晚才来啊,我都要关店门了,”店主大爷乐呵呵地说道,“这些也没人要了,全给你们吧。” 易自牧瞪大了眼睛,他从没见过这种操作,随后他把目光放回到年洵异身上,不由得感叹这人好深的算计。 “走吧。”年洵异拎起打包好的一大袋烟花,朝着不远处的易自牧晃了晃,“我们去破楼。” 所谓破楼,其实就是离他们所住居民楼不远处的一座废弃大楼,基本框架和水泥等都已经做完,偏偏就在最后的环节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停工了,从此就荒废在这。 年洵异会知道这个地方还是易自牧告诉的。 第一次去到破楼的时候,看见满地的碎啤酒瓶和一团团乱糟糟的纸巾,年洵异着实被吓了一跳。 尴尬的易自牧只能解释道,附近的混混偶尔会来这里玩,走之前又不收拾。 那易自牧为什么会知道这里?年洵异也怀疑过,但易自牧看上去不像是混混。 还是说,他是个温柔的混混?既然对方不想和自己说,那年洵异也就不追究了,他只要知道,易自牧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温柔的、会哄他的易自牧就够了。 但这么多年来,这还是年洵异第一次主动提出去破楼。毕竟他一向都很嫌弃那里脏乱差的环境。 年洵异其实也不想,但那里是他唯一能想到的无人之地。 “天哪,怎么全是仙女棒!”易自牧打开红色塑料袋,翻找了一段时间后开始鬼哭狼嚎,“不过好在你最喜欢了。” 确实,年洵异不喜欢那些大炮仗,他害怕一切声响大的东西,他会不自觉吓得发抖,还是仙女棒这种小型烟花适合他。 “好,我们先来玩个大的!”易自牧左翻右捡,终于找到一大管红彤彤的——年洵异口中的大型烟花。 随后他便自顾自地开始玩了起来,朝着夜幕发射了好几发烟花,但年洵异觉得这威力程度对他来说着实媲美导弹。 易自牧玩得不亦乐乎,丝毫忘记了身边还有一个人。 年洵异无奈,只能蹲坐在地上捂着耳朵,看着面前光影四射,明灭之间,易自牧的身影不断摇晃,但始终在他不远处。 当时的空气其实很冷,已经是深夜了,年洵异的手脚早已冻僵,但他却觉得温暖。或许是四处闪光带来的安全感,他就坐在覆满粉尘的水泥地上,开辟出一隅温暖,像是某种动物的小窝。他静静地等待着时间流逝,只盯着面前高大的身影自娱自乐地放着烟花,像是拉着光影在跳舞。四周的环境昏暗,年洵异紧紧地抱住自己,企图留存住每一团热气,他看着滑稽的易自牧不自觉笑了起来。 真像是在看一场夜场电影啊。 是独属于他一人的。 他露出手腕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