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慌的状态,那粗犷的大笑声告诉他,这是那群旧街区的混混。 他认识这群混混。幼年时,他被小朋友欺负和孤立,其中有个同学的哥哥就是这群旧街区的混混之一。 简单来说,易自牧被他们揍过。 时过境迁,当年的混混有不少都出去谋生计,人员换了一批又一批,却总是有新人加入这个群体,如今,其中有不少成员还是他们学校的同级生。 他想到了各种可能性,每一种都令他恐慌无比。 他想,即使是他的阿年学坏了,和这群混混玩在一起,他也能够接受。 但等到人声逐渐消散,他胆战心惊地过去查看时,还是看到了最差的局面。 比他预想的任何一种情况都要糟糕。 他看见他平时着装整洁的阿年,如今身上满是淤青和鲜血狼狈地瘫在地上,衣服破烂肮脏,上面铺陈着无数白色鲜亮的脚印。 年洵异的上身已经湿了,包括头发,大概是被人泼了污水,发丝全都黏在脸上,像是无人理会的一袋生活垃圾。 年洵异的嘴边有晕染的口红,像是在水下溺过,很显然,是被人恶意涂抹上去的,有种诡异的腐烂妖冶感。更令人触目惊心的嘴角还在不断渗出的鲜血,和劣质的口红色连为一体,每一下都滴在易自牧的恐惧上。 易自牧几乎要疯了,他抓狂地吼叫起来,像一头被激怒的凶兽,眼睛通红,上面布满了几乎要暴血而出的血丝。 他冲上前去,缓缓地抱起地上的年洵异,不管对方身上的污浊,他紧紧地拥住了年洵异,深怕对方下一秒就会离去。 年洵异此时还有微弱的意识,他在通红的视野中,看到了一个仓促的身影朝他袭来,只是他以为是没打够的混混回来泄愤。 直到他感觉到脖颈处的温热液体,他才意识到,这不是混混。 “你……你怎么找来了……”年洵异的胸腔此时炸裂般的剧痛,他只能断断续续地发出一些微弱的声音,“别……别哭,易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数道咸腥的液体从易自牧的脸颊迅速划过,他感觉心脏处一阵绞痛,痛得他难抑鼻尖的酸涩。 他哭了。父母离世那天,他哭了一天一夜,自那之后他再没流过第一眼泪。他想,眼泪是没用的,他也不需要廉价的同情和怜悯。 可当易自牧看到眼前不成人样的阿年时,他再难抑制住自己奔涌而出的情绪。 “对不起……”年洵异躺在易自牧的怀抱中,眼神涣散,只呆呆地盯着皎洁的月亮,温柔的银光照在他的身上,他只觉得美好得想要落泪,“让你……担心了。” 易自牧抱起了年洵异,想带他去就近的医院时,才注意到他领口处的白色浊液,阴腥的恶臭味道令易自牧全身止不住地颤抖,他一眼就辨认出了这污浊的来源。 “他……他们,他们对你……”易自牧浑身发颤,牙齿间发出刺耳的摩擦音。他并未往下说,只更加紧紧地抱住了年洵异,朝着医院的方向冲去。 “别……别说,”年洵异奄奄一息的声音传来,“我不想听。” “好、好,我不说……”事实上,易自牧根本说不出口,更确切地说,他难以启齿。 他无法忍受洁白无瑕的年洵异被最污浊肮脏的黑色侵害,他无法忍温柔得体的年洵异受到最下流的侮辱,他无法忍受这一切。 他突然就想起来了,八年前。 “他们为什么不和你玩啊?你又不是孤儿。” “他们……他们说我是娘炮……”年洵异稚嫩的声音里也充满了惧意。 “娘不娘的关他们屁事,他们都是脑残。”易自牧满不在乎地说道,“你最好了,你身上总是香香的,和他们那群粗鲁的野蛮人完全不一样。” “噢,你还会给我吃的。”易自牧点了点头,似乎是在认可自己方才的有力论述。 “嗯……我,嗯。”年洵异低下了头,不一会儿又抬起头看着易自牧,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 直到今天,他才意识到苦难的深重。 已经无需年洵异多言,易自牧已经明白了一切。 他心中的怒火不断激荡,汹涌的浪潮已经滔天,他蹲下身子,对着已经昏迷在病床上的年洵异轻声耳语。 他说:“我一定会还给他们的。” 第5章 05 等到年洵异的伤势康复,已经是三天后了。 父母也着急得不行,特地请假来医院陪床。 毕竟不管是谁看到那浑身的伤势,都会吓得说不出话吧。 年洵异的父母生气得不行,他们愤怒地联系了学校的老师调查,祈求学校给他们一个说法,可最后却无疾而终。 这也难怪,有几位混混家里是有钱有势的类型,再加上断墙那片区域是完全没有监控摄像头的,无法搜集直接性的指向证据。 就在大家都以为这件事情就要被这样轻易揭过时,一个如雷贯耳的消息传到了年洵异这里。 今天正好是他出院的第一天,刚走出院门,他就急忙打车去了学校旁的公安部门。 玻璃自动门清脆地开合,大厅内站着好几个人,很显然,他们刚结束一切,正要离开。 年洵异一抬眼就看到了那几个令他彻夜难眠的噩梦人物,他吓得浑身无力,几乎要站不稳。 就在这时,易自牧几个大步冲了上来,将他抱在怀里,借此挡住他的全部视线。 “别怕……别怕嗷……”易自牧轻拍着对方的背,同时还转过头恶狠狠地瞪了后面的几个人。 那几个混混大气不敢出一声,在压抑的气氛中灰溜溜地逃出去了。 年洵异靠在易自牧温热的胸膛上,在对方温声的语息下,心跳才渐渐稳定下来。 等他们走远了,易自牧才带着年洵异出来。 “你……你疯啦!”年洵异这才想起来此行的目的,“你不要命啦!” “没关系没关系,警察叔叔说了情节较轻,不用蹲局子。”易自牧笑着把手伸进对方柔软的发丝里,狠狠摸了几下头。 “那学校的处分呢,这是要记录档案的。”年洵异怒目圆睁,带着些许火气说道。 “无所谓啊,我不在乎。”易自牧还是那副懒散的模样。 “你……”年洵异盯着易自牧眼下的淤青和手臂上一条裂谷般的长伤疤,低下头,弱弱地说道,“你不用为我出头的。” “怎么不用?”易自牧顿住了脚步,侧身站在年洵异面前,拦住他的去路,沉声问道,“你告诉我,怎么不用?难道我就一直放任你被他们欺负,折磨到死才来后悔吗?!” “……”年洵异只低垂着头,像犯错挨骂的小朋友。 易自牧意识到自己刚才口气有些凶了,于是又挠挠头说道:“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