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了点头,便先拿着自己的东西进了东耳房,宣峋与?顿了顿,一言不发的进了正屋。 许止戈、游照仪住了东西耳房,便于保护宣峋与?,兰屏则住在东厢房,靠近垂花门。 收好东西后,游照仪让许止戈留下保护宣峋与?,和兰屏一起去?往月引香。 月引香在城东,藏在七弯八饶的巷子里,二人?由郑蓄领着,也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 游照仪一边默默记下路线,一边应和着郑蓄的寒暄。 郑蓄似乎对她很感兴趣,明明边上?还?有兰屏这个大活人?,他跟看不到似的,一心跟游照仪说话,游照仪虽有些不耐,但她这么多年?来演技已然被磨练了,根本看不出来她心中所想。 于是郑蓄更加来劲,还?未走?到铺子,便和游照仪约了晚间吃饭,她和兰屏对视一眼?,先同意了。 正说着,二人?走?到了香铺门口。 那门头上?挂一块木匾,刻着“月引香”三个大字,字体瘦长飘逸,别有一番风韵,木匾边上?还?别着一面绣着祥云纹的锦旆,上?书?“镜花水月,引香入怀”。 那门头不大,除了锦旆之?外便干干净净的毫无?外物,里面的香料也不多,整齐的一个个码在木格中,只占了半面墙壁。 他们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门内也没有小厮出来招揽,郑蓄笑着说:“这店家性情有些古怪,但你信我,他制香一绝,我读完书?那两年?读书?睡不着觉,全靠他的安神香。” 郑蓄家中生?意很大,只有他一个独子,父母希望他能认真读书?考个功名,可惜他没什?么读书?的天赋,学得无?比痛苦,后来他父母见他实在辛苦,只能算了,开始让他上?手家中的产业。 可他放下书?本后不知是读伤了还?是怎么,竟天天睡不着觉,如此持续了一年?之?久,整个人?瘦得不成样子,形容枯槁,他父母几乎动了所有关系寻找名医,都无?济于事,最后还?是出了大价钱悬赏,被一个香料商人?揭榜,给他了一块安神香,每天刮一点在香炉中,他将信将疑的试了试,竟真的有用,此后才能睡个好觉。 这个香料商人?正是月引香的老板,郑蓄不知他名字,只叫他明先生?。 郑蓄轻车熟路的走?进店铺,拉长声音喊:“明先生?——你在吗?” 良久,才听见楼上?传来一个含糊的声音:“怎么又是你?安神香又用完了?” 二人?举目看去?,才发现内间靠墙还?有一个窄小的楼梯,一个人?影慢吞吞的贴着墙面走?了下来。 不高,看着四十岁左右,头发灰白,眼?睛浑浊,半片琉璃镜架在高挺的鹰钩鼻上?,嘴唇很薄,气质阴郁。 他原本语气放松,然而待抬眼?见到两个陌生?人?,立刻警惕的后退了一步,眼?神犀利。 游照仪眯了眯眼?,在心底确认,这人?绝不是普通的香料商人?——起码经历过?什?么生?死?之?事。 郑蓄忙解释:“这两个是乾州来的香料商人?,我与?她们说您手艺高超,她们特来拜访。” 游照仪摆出一副圆滑温驯的样子,笑着说:“明先生?,我姐妹二人?并无?什?么恶意,只是对香料颇感兴趣,想先了解了解洛邑的特色。” 说着,拿出了一张银票放在桌子上?。 照郑蓄所说,他为钱揭榜,应该是个爱财之?人?,只要有弱点,没什?么查不出来。 果然,对方看见银票,眼?中立刻闪过?一丝贪欲,探头看了看银票的数额,满意的收到了怀里。 游照仪也笑了,听他说:“好说,洛邑也有不少别的地方没有的特色,我可与?你好好说说。” 郑蓄很是上?道,闻言道:“站着说话也不好,不如我们边喝酒边说。” 明先生?笑了笑,没有拒绝,兰屏立刻朝外间伸手,道:“明先生?请——” 第52章 恨到归时方始休 (2) 几人依旧到了郑蓄相熟的酒楼, 开了一个雅间,明先生毫不客气的点了数十种菜品,酒肉流水般的端上来?。 游、兰二人并未多言, 象征性的挟了几筷, 陪着喝酒。 明先生大快朵颐,酒过三巡后笑眯眯的说:“看你们心诚,我也愿与你?们说道说道。” 二?人立刻表示洗耳恭听。 明先生道:“咱中衢地大物博,洛邑也是草树丰茂, 多是别的地方没有的草植, 拿来?做香很?是不?错,稍稍控制着分量,就能产出不?同的味道来?。” “就比如蝉蚕香,就是取自深秋细雨后的金桂, 还得是雀潭江边的桂树,这烧出来?的香才是浓郁正宗,上京的桂和洛邑的桂做出来?就是两种不?同的味道……” “再比如这荼芜香, 把这种香浸润在?地下,连地面的土都能给你?染香了, 虽说乾州的荼芜香很?是出名,但洛邑又有不?同……” “还有这月支香, 就是药香, 它能驱走瘟疫, 安神也别有效用, 郑蓄的安神香就改自这种香料……” 两人耐心的听?着,并不?打断, 游照仪先前也做了许多功课,时不?时能和明先生应和两句, 明先生似乎对此?很?有研究,见?游照仪也懂一些,便越说越兴奋。 直到他说道:“香这种东西就是双刃之?剑,有些香看似是药,实则是毒,端看你?如何添着了。” 游照仪心里?一震,面上却不?动神色,道:“明先生说的是,我家做生意之?时也遇到过此?事,给的明明是香料,接过那客人却中了毒,一问才知在?屋中放了相克之?物,好在?人没事,否则上哪说理去?。” 她原以为明先生若是有什么不?对劲,听?见?此?话定会?露出马脚,谁知对方也脸色真诚,叹道:“是啊,这事儿我也遇了不?少,若真害死了人,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游照仪连连称是,道:“不?知何日先生有空,与我姐妹二?人说说洛邑的草植,我们也好认认。” 明先生喝了口酒,有些迟疑,游照仪立刻掏出了一张银票,放在?酒杯下推至他面前,语气?真诚:“我们是真心诚意想在?洛邑安家的——前几年乾州打仗,生意几乎缩水了一半,真是作孽,想着上京太过繁盛,我等小?生意可能无立足之?地,而洛邑是今上曾经的封地,总能容得下我们,您看……” 郑蓄闻言,帮忙说话:“是啊,明先生,徐昭她们连店面都看好了,您就稍微指点指点。” 明先生拿起酒杯,看了一眼银票的数额,思忖片刻,一饮而尽。 游、兰二?人对视了一眼,一起朝明先生道谢。 酒足饭饱后,几人约好了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