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引香老板,若是有什么不对劲就直接去暗香盈袖,里面的人都能保护你,听明白了?” 段明和她对视了两息,示弱的点了点头。 …… 直到?晨光熹微,众人才从月引香出来?,最大的事情已然查明,他们也不再需要?留在洛邑,当即便回?题金巷收拾东西,准备返回?广邑。 回?去的马车里,宣峋与一直靠在游照仪的怀里,脸色苍白,手脚发凉。 他出生第二年,宣应亹就死了,对这个?姑姑的印象远不如?宣芷与深刻,再加之裴毓芙不爱带他进宫,和今上的关系也是一般,但他也难以想象和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竟能如?此狠毒,对自己的亲姐姐都能痛下杀手,还是用如?此令人毛骨悚然的计策。 兰屏和许止戈二人显然也被这件事冲击到?,此时脑子都一片纷乱,缄默不语,马车内的气氛一度凝滞。 只有游照仪尚算清醒,指挥侍从各行?其事,将院子和香铺都安排妥当后,准备等?入夜再走。 她不欲引起太多?关注,但也怕人发现不对劲,特地去了郑蓄的铺面和他告别,说族中有事,又?临近过年,得先回?乾州一趟。 郑蓄闻言愣了愣,有些失落的问:“那什么时候回?来?呢?” 游照仪道:“若是顺利年后便回?来?了,不顺利的话我自己也不晓得。” 郑蓄说:“好罢,那你路上小心,早日归来?。” 游照仪点头,说:“保重,有缘再见。” 郑蓄有些伤心,但还是说:“我等?你回?来?吃酒。” 游照仪顿了顿,看?着他期待的目光竟还有些不忍心,几息过后点头应好,转身离开了。 第56章 安能行叹复坐愁 (3) 等到最后一丝天光隐没, 一行五六人才骑着马出了迈州城,连夜离开洛邑。 洛邑在上京东南方,几人为求安稳, 舍了官道, 从既州绕行回到广邑,足走了十来天,不过好在一路平安,没再遇到刺客杀手。 回到广邑当晚, 宣应亭也接到消息从并州回来, 众人再次于暗室密谈,游照仪把段明按了手?印的卷宗交给他,尚算冷静的叙述了这两个月所查到的真相。 但他和裴毓芙显然都无法接受这个荒谬的真相,白着脸问:“你的意思是, 我回到上京看见长姐棺椁的时候,她其实根本没有死?” 游照仪下颚紧了紧,沉默的点了点头。 宣应亭痛苦的闭了闭眼?, 再睁开眼?眶发红,眼?里一片怒恨, 厉声道:“宣应衷!他疯了!我要杀了他!” 裴毓芙也是满脸愤恨,不可置信的握紧了双拳。 查了这么多?年, 真相远比他们?想得却还?要惨烈。 良久, 待二人的情绪稍缓, 游照仪才说:“接下去该如何安排, 还?请王爷示下。” 宣应亭以手?扶额,显然还?没从震怒中缓过来, 看了看暗室中的几人,才沉沉的说:“明日你带着许止戈和雪刃十人, 先去往上京将郑畔和集安接到广邑,保证二人安全,兰屏今夜就?出发,去往乾州将此事告知镇国公主,阿峋,你随母亲一起先和我回并州。” 闻言,宣峋与蹙眉说:“不要,我要随灼灼一起。” 宣应亭声音立刻变得严厉,说:“你知道上京现在有多?危险?!你去能有什么用?!” 宣峋与咬牙:“那你还?让灼灼去?!” 宣应亭站起身来,看着自己的儿子?,第一次有了一点失望,说:“我看照仪这么多?年是把你宠坏了!让你现在如此不知分寸!她是我剑南铁骑的兵,你是广邑王府的世?子?,身份所在,还?要我多?说吗?!” 游照仪忙站起来,把手?放在宣峋与的肩膀上,对着宣应亭说:“王爷,世?子?不是这个意思,他就?是担心?我。” 言罢,捏了捏宣峋与的肩膀,他才闷闷的说:“我知道了。” …… 等一众事情安排好,几人复从暗室出来,裴毓芙神?色不虞,对着想随游照仪回院的宣峋与道:“阿峋,你随我来一下。” 宣峋与茫然的看了她一眼?,问:“什么事,母亲?” 她甚少会单独和他说什么,一般都是叫游照仪。 裴毓芙却说:“你来就?是了。” 言罢转身离去,游照仪立刻道:“去吧,王妃有话对你说。” 宣峋与只好点点头,却不知为何感觉到一丝心?慌,手?脚发凉的跟在母亲身后。 裴毓芙的院子?叫做酩酊洲,她嫁予宣应亭的时候尚在剑南铁骑,是个英姿飒爽以一挡百的女将,是以取得名字也颇为豪放。 关上房门,裴毓芙示意宣峋与坐在自己身边,看了眼?窗外浓郁的夜色,才沉沉的开口道:“今年过完年,你也要二十三?了。” 听宣峋与嗯了一声,裴毓芙才说:“自你入朝为官,接手?雪刃以来,每一件事都做得很好,有勇有谋,独当一面。” “唯有几次失控也是为了照仪,但少年夫妻情深,我也没觉得有什么。” “但如今,”裴毓芙顿了顿,看着自己儿子?有些发白的脸,说:“我竟觉得你从未长大过。” 宣峋与艰难的扯了一下嘴角,说:“母亲这是什么意思?” 裴毓芙点破:“阿峋,一个人不能为了另一个人而活。” 见宣峋与沉默,她继续说:“照仪入府,事事以你为先,我本觉得这样很好,可没想到竟是害了你。” “你武学不济,战场又凶险,照仪便替你走了这条路,几度历经生死?,可以说没有她,广邑王府、剑南铁骑都到不了如今的威望。” “我本没对她抱有什么期望,没想到她却自己闯出了这么一条路来。” 裴毓芙说了几句,锐利的目光似要穿透他,说:“如今,照仪已然有了自己的一片天地,那你呢,阿峋?” 宣峋与抬眼?和母亲对视,眼?里似有脆弱,讷讷的说:“我……” “你何时才能长大呢?” 听到母亲语气里的失望,宣峋与微微咬牙,道:“只要她一直在我身边不就?好了吗?” 裴毓芙摇摇头,毫不留情的戳破:“照仪不会一直留在你身边的。” 这句话彻底撕破了宣峋与这段时间来摇摇欲坠的伪装,他眼?眶发红,声音变得有些嘶哑,说:“她答应我了——” 裴毓芙打?断他:“你比我更了解她。” 是,他比母亲更了解她,所以能看出她有时候自以为不动声色的躲避,能看出她眼?里时不时闪过的怜悯,能听见她半睡半醒间几不可闻的叹息——能感觉到她越来越刻意的疏远,一句一句没有说出口的告别。 是他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