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的腿抬起放在了膝盖上,继而在脚踝处置了一块薄湿毛巾抵隔,确保不会冻伤她,最后,手持着冰袋小心翼翼地贴了过去。 冰凉的触感?似是万川汪洋凝固冻结,携带的寒意不轻不重,恰好拨散了聚在她心涧的躁隐。 抬眸,夏倾月看着江辞,他的每个动作都?很?温柔。 她怔神?,凝了几秒。第七秒的时候,悬停在两人?之间的安静气?氛登时打破,江辞的声音定住了她的意识:“你说?别再让我受伤,可是你自己却受伤了。姐姐,你要好好保护自己,我也会好好保护你的。” 情话真的是,会说?。 夏倾月偏头,暗暗提醒自己不能因为?一两句情话就将自己送出去了,要理智,要理智。 “你渴吗?”看着江辞从?医院,再到?家里,全程都?是为?她忙上忙下,现在又帮她冷敷,不做点什么好像有点过意不去。 因自己在的位置离客厅摆放的桌子很?近,夏倾月倾斜身子帮江辞倒了杯清水,就是有点热,雾气?缓缓上冒。 她端着玻璃杯没有碰到?热水的边缘递给江辞,后者却没接,淡然地说?了一句话,语调轻轻的,特别绿茶:“姐姐,水好烫,帮我吹吹吧。” 第58章 照顾 江辞的声音音色低喑、微沉, 像是漫天绒雪覆盖过后的旷野壑谷,万生寂静,只留有清风浮席自然的轻响, 很好听?。 彼时的情景, 他说话的声调给人一种‘这件事我可以做好,但?就想让你帮我做’的感觉。 也确实是这样。 绿茶。 夏倾月的脑海里即刻印下了这两个字。 不止这一次, 他从小就爱装哭扮可怜。 理应来说, 她是姐姐, 他是弟弟, 后者提出的要求在?不过分的前提下是要帮的。转念想了想, 她偏不。 把玻璃杯放回原来的位置,夏倾月拿起?手机解开锁,翻看了几下屏幕页面?, “我突然想玩手机了。水放在?桌上等等吧,不烫了再喝。” 江辞也没生气,他知?道自己在?追人,夏倾月有自己的想法,也不可能?他每次提的要求她都按照他的预想来。 冰袋贴着她的脚踝有了一会儿,他将其移开了半分钟才再次帮她冷敷消肿。 她的脚腕被?他的手半松地?握住,很细,很瘦。 也不知?道在?米兰过得好不好。 “米兰那边的饭菜合不合你的口味?”冷敷得差不多,江辞身子微偏,一边在?放置一侧的沙发上打开买来的药,一边问夏倾月:“我感觉你回国之后,好像更瘦了。” 夏倾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狐疑:“还好吧。毕竟中西餐还是有差别?的,刚到那里的前两个星期确实不太习惯, 后来慢慢就适应了。” 江辞接下话:“平时一日三餐都吃什么?” 夏倾月回忆:“早餐的话就是可颂和咖啡、果蔬、燕麦之类的,中餐和晚餐有的时候会去吃自助或者其他的。记得有次我和室友去了Navigli区逛街,发现一家味道特别?好吃的中餐厅,不忙的时候我们?就会去这家餐厅吃饭,他们?家的服务态度也很好。” 在?米兰求学的四年半,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进入社会的那一年半,她仍旧会时不时想起?学校的美食,尤其是学校的中餐厅。 不知?不觉,夏倾月围绕这个话题说了好多,忽而想到,她在?米兰的这六年,江辞在?京城同样过了六年,“阿辞,我听?瑶瑶说你研究生毕业之后创办的公司,大学四年,硕士三年,不应该是七年吗?” 她现在?才发现这个时间盲点,“还有一年呢?” 提起?“缺失”的一年,江辞拿着药剂的手顿了下,视线没看她,在?专注帮她上药,“我申请了研究生提前毕业,本来三年的课程用了两年。” 研究生可以申请提前毕业,申请人需要通过学分的必然要求和院系的考核评估等等一系列综合测试,达到一定?指标后予以通过申请,人员范围一般在?学业极其优异的学生里。 “为什么?”夏倾月问。 “因为……”江辞停顿动作?的时间又变长了,他抬眸,清隽意气的瞳孔里好像藏着什么故事,只允许自己探知?,他人看不穿。但?,他又一转话,单手撑在?沙发靠背漫不经心地?笑:“想出来玩儿了。研究生的课程不多,还不如早点完成学业走进社会,多自由。” 江辞的语气就像这仅仅是一件小事。 可是,据夏倾月了解,研究生的课程并不是所有专业的课程都不多,具体细分到哪个专业。江辞没有转专业,研究生的专业也是电子信息工程,这类专业的课程在?本科并不少,研究生亦如此,加之他又申请了提前毕业,平时的时间肯定?会很忙很忙。 也难怪,他们?在?前两年说的话一次比一次少,相隔三四个月也是常有的事。 “那也要注意身体健康啊。”夏倾月嘱咐他。 “放心,我每年都会体检。”江辞帮她上好药,好似在?反过来安慰她,“身体没什么问题。” 药品整理好,江辞道了声晚安就回了对面?。 客厅里,仅有一盏极简的落地?灯缓缓晕散着冷暖交替的光,Sette的毛绒小房子就在?灯下面?。可能?感应到了主人的气息,小萨摩从房子里探出脑袋,圆圆的眼睛看着江辞,小巧的鼻子动了动,表情好像在?说:你怎么了? 一人一小狗就这么对视着,气氛静默。 倏尔,小萨摩钻出来身子,一个起?跳跳到了沙发上,然后顺势一倒躺在?了江辞怀里,两只可爱的小耳朵向后压了下去,委屈巴巴的,主人不开心,它也不开心。 “怎么了Sette?”动物都通灵性,江辞不想把自己的负面?情绪传递给它,伸手,“到我这儿碰瓷来了是吧?” Sette很听?话地?把一只前脚放在?他手里,歪头,表情仍是不开心,一只小狗小小年纪也学会了大人的惆怅,想替他分担不好的心情,却?又不知?如何分担。 小萨摩的毛发雪白?,比灯光还要亮。 江辞忽而笑了下,听?不出是高兴还是伤心,他顺了顺小狗的脑袋:“Sette,我感觉自己不是个好人。” 人类的语言,Sette听?不懂,耳朵不再压下去了,认真竖起?来仔细地?听?,它听?到江辞又说了一句话——他的声音很淡,凝有自嘲:“我又骗她了。” 又骗她。 她问他什么时候喜欢的她,他说她回国的那天;她又问他为什么申请研究生提前毕业,他说想要自由。 就如她所说的一样,骗子,他又骗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