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饭店,托付认识的老板,打了保险公司将车子拖走去修。 荒山野岭的,她是开车的那位,这事儿谁全责很难说,冯地遥只能打掉牙齿和血吞,先忍了,后续等保险公司通知就行。 饭店老板李丛军和曾祖母认识,曾受过曾祖母的恩惠,得知古宅主人回来了后立刻上门拜访,因此对冯地遥也格外友好。 起初还曾考虑过古宅交通不便,提议过将一日三餐从饭店做好送进古宅,冯地遥简直受宠若惊,毕竟彼时的她还把李丛军划分在陌生关系。 可这也太不好意思了,冯地遥借口吃不惯麻辣口味而婉拒。——众所周知这个菜系无辣不欢,就连锅都是辣的。 李丛军却相当热情,说:“这有什么,重新买个锅就可以了。” 实在是盛情难却,只好再三辩驳,她可以接受微辣,可以一周来尝试个一次,李丛军感受到她的为难,只好作罢,各自退一步。 于是冯地遥至少每周来吃一顿微麻辣的、锅气十足的小炒。 一来二去,她跟饭店夫妻、两人的儿子女儿都混熟了。 老板的女儿叫李巧,今年十六岁,就在附近的高中读高一,刚才还在收银台后写作业,这时窜到冯地遥身边。 “你要去相亲?”李巧问。 “你怎么知道的?”冯地遥诧异地看她。 “猜的。”李巧说,“平时足不出户,今天却打扮得这么好看,又到年龄了,我妈妈就是在你这么大的时候生我哥的。总体感觉就很像电视剧里演的,女人去相亲的样子。” 冯地遥一时语噎,须臾道:“也看点有用的电视剧吧。” 李巧还想说什么,这时老板从楼上下来,将一把车钥匙抛给冯地遥,说:“开车小心啊。”嘱咐后又担忧,“要不我让臭小子送你去吧。” 臭小子是老板对儿子李元的爱称。女儿李巧是臭妮子。 “不用,刚才是个意外。”冯地遥笑道,又扭头看着李巧,挥了挥手机,“晚上带奶茶,想喝什么告诉我。” “好嘞!”李巧回应。 城郊不好打车,约车相当于是从另一个城市出发,几乎要等下个整点,于是冯地遥借了老板的车,往城里开。 相亲的男人名叫方知有,遇上方知有的方知有,据说是一家上市公司的经理。 相亲的地点就在一家咖啡厅,棕色天花板、湖蓝色装潢、棕黄色的灯光、摆放着书籍蜡烛和杯子的各式书架,整个装修风格陈设都离不开棕色。 这个时间正好是上班时间,咖啡厅里没几个人,方知有就坐在临窗边的卡座。 尽管迟到两小时,但方知有似乎没有任何怨气,语气温柔地让冯地遥不要自责,顺便招来服务员,动作娴熟地给冯地遥点了一杯热咖啡。 冯地遥看了服务员一眼,没说话。 也许是性格敏感,冯地遥不喜欢喝热的,因此隐隐约约感觉到方知有在莫名地散逸着一种大男子主义的气场。 这个气场让冯地遥感到不适,有一种初次见面就被陌生人尝试支配的,没有界限感的不适。 简单来说就是越界。 可这么快就下定论,似乎有点太过于潦草了。 但愿是她想太多。冯地遥心想。 不喜欢喝热饮这一点,是她的个人性格喜好,方知有不了解是很正常的,他们可以在发展后续时,持续性地互相了解对方。 乍一想,似乎没什么不对?甚至还能感觉到对方的温柔和体贴? 那么初见面的初印象,算是差强人意? 大体上还算让人满意。 可是他大可以直接问一句:冯小姐,餐牌在这里。又或者,冯小姐,热饮还是冷饮? 而不是一上来就招服务员,给这位女士一杯热咖啡。 也许对方是紧张,没想太多,只想表现出自己‘温柔体贴’的一面? ……更糟糕了。 糟糕到就像是一只丑陋的孔雀在开屏求偶。 冯地遥不认为这是个加分项。 那么仔细一想,从社会上的大局观来看,也许这种男方所流露出来的‘体贴’,在女性人群里是吃香的? 是一种男方相亲多次总结出来的经验?公式?上来就是一杯热咖啡? 是因为每个跟他相亲过的女人,都觉得热饮受用吗? 是这群女人太惯着他们,还是这个男人没感受到外面三十多度的天气? 是什么让他觉得,每个女人都需要热水? “冯小姐?” “嗯?” 冯地遥回过神,看着面前这个戴着金丝框眼镜,表现得儒雅随和的男人。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无趣?”方知有嘴角泛起苦笑。 那倒也没有,挺有趣的,就连相亲都在套公式做题,不愧是上市公司的高层。 “方先生您,今年贵庚?”冯地遥问。 若姨没有跟她说过多少关于这个人的信息,冯地遥只知道他性格好,学历高,但是离过婚,是一家上市公司的经理,年薪税前几百万,有几套房子,几辆车。 冯地遥还知道,方知有为了今天的相亲,特意空出前后三天,从首都飞到山州来的,所以若姨得知她迟到的时候,才会那么生气。 “怎么称呼您,”方知有笑道,“叫我知有就行。我今年三十五,介意吗?我比你要大九岁。” “我就喜欢比我年长的。”冯地遥勾起嘴角,也笑,眼底却丝毫没有笑意。 “那这真是我的荣幸。”方知有惊讶道,“在你说出这句话之前,我还一直担忧着,遥遥你会不会觉得年龄差太多,好在……” 好感似乎在循序渐进,正好热咖啡呈上来。 冯地遥看着咖啡,一边听着眼前男人喋喋不休,一边思想漫无边际。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人与人之间要想一辈子的相处,靠得不就是这样吗? 虽然不喜欢方知有的强势,但方知有的耐心不错,在这里等了她两个小时都没发火,这一点就连她,也是做不到的,何况强势也仅仅只是在她这里不吃香,也许有些女人很喜欢呢? 没有人是完全长在自己的审美上的。冯地遥心想。 “听说是你主动找到若姨的?”冯地遥端起那杯热咖啡,放到嘴边轻轻泯了一口。 ……嗯,就像是在喝中药。冯地遥面不改色,将咖啡放回杯垫上。 “是,”方知有轻颔首,“我接下来说的话,不知道你会不会介意,但是你可能也不希望我编一个谎言来骗你。” “当然,你说。”冯地遥无所谓道。 比起爱听的、不爱听的,冯地遥确实更在乎对方是在说真心话、大实话,而不是虚心假意的好听话,所谓善意的谎言。 “你在相亲的消息,不是秘密。”方知有边说,边打量她的神色,“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