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等人都严阵以待,好?像她是什么会行走的病毒一般,盯得特别紧。 叶芳愉端坐在上首位置,看清赫舍里贵人的现状后,却是微微一怔,旋即轻轻叹了口气,“怎么瘦了这么多?” 几乎就?剩下了一个骨架子,尺寸最小的旗装穿在赫舍里贵人身?上,都显得松松垮垮。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粉黛的痕迹,双眼无神,眼皮之下是大团大团的青黑,面?容枯槁,唇瓣泛白?,有些皲裂。 走路的时?候身?形也很?是僵硬。 进来之后,站在门口,规规矩矩地跪下来朝叶芳愉行了个大礼。 被?叫起之后,嘴角轻轻扯动,想要露出一个笑脸,但却显得表情更加怪异了,开口时?,声音很?是沙哑,她没有直接回答叶芳愉的话,而是说:“妾身?此行,是为?感谢娘娘的照拂。” 照拂? 叶芳愉有些诧异,赫舍里贵人是专门来说反话的么? 她抿着唇,没有接过话头,赫舍里贵人却也丝毫不计较,坐在门口的一个小绣墩上,脸上笑容无比怪异,“真的,妾身?是真心实意想要来感谢娘娘的。” 说话时?,没有直视叶芳愉,目光虚虚地停留在了她面?前的空气之中。 紫鹃悄无声息地靠近了叶芳愉。 这时?候,赫舍里贵人身?后的宫女?跑了出来,她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地板,“望贵妃娘娘勿怪,我家贵人这是,太久没有跟人说话了……” 叶芳愉拧着眉,让青缇给赫舍里贵人端过去一杯温水。 赫舍里贵人愣了足足三秒,才?伸手接过,瞳仁稍微缩了缩,视线好?像落到了实处,她对着青缇说道:“多谢。” 旋即把茶杯捧到了手心里,也不喝,瞳仁继续涣散地发着呆。 过了一会儿,似乎想起来什么,目光凝视半空,手缓缓举起茶杯,连茶盖都没有掀开就?往唇边送。 跪在地上的宫女?连忙扑过去,帮她把茶盖拿走,又?扶住她的手,才?使得茶杯不晃。 赫舍里贵人喝了几口,温水从唇边溢出,宫女?见怪不怪地拿手帕帮她擦拭掉水迹。 叶芳愉不由再次蹙紧了眉,“她这是怎么了?” 宫女?小声回答:“贵人,在宫里关禁闭的时?候,便是如此了,经常能在院子里一坐就?是一整天,十天半个字不说一句话,刚开始的时?候还能知道肚子饿口渴,后来却连吃饭喝水都忘记了……” 连生?存的本能都能忘,赫舍里贵人这是把自己完全封闭起来了? 叶芳愉扭头就?让玉莹去请太医,又?问那个宫女?,“那你?知道,你?家贵人今儿为?何?要来找本宫?” 宫女?回答:“知道的,贵人说想来看看大阿哥如何?了,另外也是想跟娘娘道谢……因为?贵人刚关禁闭那段时?间,内务府的人踩低捧高,送去的吃食……”她顿了顿,许是知道接下来的话过于不雅和污秽。 便隐了没有说,只道:“贵人过了好?一阵苦日子,后来听?说娘娘掌管了宫权,把内务府那帮小人好?好?整顿了一遍,还给永寿宫派了新的宫人,在那之后,送来的份例和吃食便都是正常的了。” “贵人在变成这样之前,就?念叨着贵妃娘娘是个好?人,她从前不该那样对您,还说等她出来了,要同您道歉……” 叶芳愉听?完,长叹了口气,问:“现在永寿宫里有多少伺候的宫人?” 宫女?答:“加上奴婢,一共六人。” 叶芳愉点了点头,“永寿宫虽然闭了宫,但皇上却并未派侍卫把守,也并未限制你?们这些宫人每日的进出,你?们在外听?见了什么消息,都是可以说与你?家贵人听?的,怎么她却变成了这样?” 宫女?跪在地上,身?子剧烈一颤,还未开口。 就?听?见赫舍里贵人忽然说道:“不关她们的事,是我不想跟她们说话。” 叶芳愉循着话看向她。 发现赫舍里贵人此时?的状态好?了一些,瞳仁也不再涣散了。 她把茶杯放到最近的桌子上,复又?跪了下来,“回娘娘,妾身?是在思过。” 思过思成这个样子? 叶芳愉很?是怀疑,她挥挥手,示意底下那个宫女?把她家贵人扶起来,又?把绣墩撤走,让她坐在了就?近的椅子上。 “你?别说话了,等会儿太医来了,叫他给你?把脉看看吧。” 赫舍里贵人摇了摇头,“妾身?无事。” “你?有没有事不是你?说了算的,”叶芳愉的语气听?起来莫名严厉,顿了一下,又?道:“还是你?想本宫把这件事上报给皇后娘娘?” “皇后?”赫舍里贵人明显一怔,瞳仁再次涣散,思索了许久,才?点点头,“是了,现在有皇后了。” 她摇摇头,“妾身?不想叫皇后娘娘知晓,皇后娘娘宫务繁忙,哪里有时?间理会妾身?呢。况且妾身?只是不爱说话了而已?。” 说着,手指隔在桌上,不自然地蜷了蜷,触碰到白?瓷茶杯时?,猛地往回一缩,把整只手都收了回来。 叶芳愉头疼地捏了捏眉心,“你?现在状态不对,还是等治好?了再来与本宫说话吧。” 见赫舍里贵人又?要摇头,她语气倏地变得不容置喙,“要不然,本宫如何?能分清你?是不是真心诚意地知错了呢?” 赫舍里贵人愣了愣,许久才?点头,“自然是的。” “那就?先治,治好?了,理智清醒了,你?再来一趟翊坤宫。” 赫舍里贵人表示没有意见,起身?朝叶芳愉行了个礼,肃着脸说道:“那妾身?下次再来。” 说罢就?要走。 叶芳愉连忙让玉莹把人拦了下来。 太医来得很?快。 给赫舍里贵人一把脉,得出一个不算意外的结果——癔症。 也就?是精神之类的疾病。 赫舍里贵人又?陷入了那种自我封闭的状态之中,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楚太医的诊断结果。 叶芳愉心累地让那个小宫女?把赫舍里贵人送回了永寿宫,又?与太医聊了一会儿,才?叫紫鹃去给乾清宫和坤宁宫传了话。 之后的事情,便不归她管了。 她反而还松了一口气,因为?不管赫舍里贵人现在状态如何?,至少她对自己已?经没有了从前的敌意,所以叶芳愉也不用派那么多人去盯着她了。 * 皇上在翊坤宫连宿了三晚之后。 欣喜的人就?变成了佟贵妃——她自觉自己与叶芳愉同为?贵妃,不过就?差了一个封号,皇上既然能去翊坤宫三夜,便也该来她的承乾宫三夜才?对。 而后再换算一下,皇后三夜,她也三夜,岂不是说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