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杯。 “他啊?早就回来了。”沈星河靠着椅背,“喏,那不就来了。” 成蹊回头看过去,便见叶淮安唰一下展开扇子,以扇面托开头顶的藤萝,调侃道:“好像听见有人在念我,让小爷看看是谁?呀,是成小蹊啊,快,让小爷香一个。” 叶淮安俯身低头就要亲过去,不等成蹊反应,对面的沈星河先开口,“劝你最好不要,小心玄天君抽你。” 成蹊一僵,叶淮安乐悠悠的表情顿时一凝,狐疑道:“嗯?玄天君?” “对啊,成蹊是被玄天君背进来的。”白衡笙无形之中补刀,“我倒不知道玄天君原来也有这么热心肠的时候。” 成蹊木着脸喝茶,“玄天君可怜弱小,所以就背了我那么一下。” 叶淮安:“……可怜弱小?” 成蹊咳嗽一声:“见义勇为。” 叶淮安目光游移,暖房之中十分热,成蹊解开斗篷搭在椅背上,不知不觉中,衣襟微开,白皙的后脖颈上,有半点未挡住的红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咬过似的。 他又看了一眼沈星河,对方低头喝茶,半句话不说,叶淮安顿时悟了,松开手,坐到了另一侧,幽幽道:“我也挺弱小的,也不知什么时候玄天君能可怜可怜我。” 成蹊呛咳一声,转移话题,“这次来找你们不是为了玩的,我想求各位帮我一个忙。” 叶淮安展开扇子扇风,“都是好兄弟,谈什么帮不帮的?直说就好。” 天际下着小雪,雪片刚落在暖房上,便被无形的力量拂去,成蹊看着桌对面的三人,轻声道:“我想请你们帮我,救救容缨。” ———— 齐云仙府的通缉令又翻了一番。 成蹊身上所携带的续命药即将用完,医仙给他开的药物之中,有一味灵植极为罕见。他遍寻不得,只能在暗市之中寻求线索。 终于,一月尾,玉州暗市中有了消息,那株灵植进了拍卖场。 成蹊戴着面具,孤身一人跟随人流进入地下拍卖场。不同于笼香雪的富丽堂皇,暗市的拍卖场就朴素许多,时间一到便开始竞价,商品一样样上场,灵植的卖价不高,成蹊轻而易举便将那株灵植拍下。 待得中场休息时,侍从奉上玉牌,“客人,请随我去取灵植。” 成蹊起身,跟着对方出门,两人出了包厢,走进长廊。 “我记得往昔拍卖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什么时候改了规矩?”斗篷下,成蹊握住了短刀。 “此株灵植用处有异,卖家想见您一面。”侍从顿步,推开大门,“您请。” 阁门内,一是一片富贵的紫,只一眼,成蹊后退数步,动作间显得有些慌张,厉声道:“你们言而无信,我不做你们的生意了。” 他转身便走,然而长廊外,几个齐云仙府的弟子已然堵上了来路。房间内,成昀放下茶杯,“三弟,既然来了,那就聚聚。” 成蹊不同他搭话,抽出短刀,在齐云仙府弟子冲过来的瞬间,虚晃一招,撞破窗户,从三楼一跃而下——然后落进了伸展的大网中,网格收紧,成蹊顿时像一条被捕捉到的鱼,翻腾了两下便不动了。 成蹊动静太大,拍卖场内一阵喧闹,却被拿着牌子的齐云仙府弟子堵住。暗卫粗暴地拽下成蹊头顶的兜帽,卸掉他的伪装。 在成昀出来后,恭敬道:“少主,确定是成蹊没错。可需要现在就……” 成昀站在高处,他看了一眼网络之中的成蹊,嘴唇紧抿,“先等等,押到我车上,我有话要问。” 几个齐云仙府弟子面面相觑,片刻后,点头称是。 成蹊就这样,又被丢上了鸾车。 上一次坐鸾车还是在他去齐云仙府的时候,车厢内还是一样宽阔,不过上一次他坐在软榻上,这一次他躺在地上,成昀居高临下,眼神却很复杂。 “二公子,好久不见啊!”成蹊笑着打招呼,只是笑容有些勉强。 “也没多久,年前还见过一次。”成昀倒了两杯茶,推到桌子边,成蹊举起被捆住的手,扒拉茶杯,凑到杯子口刚一沾唇,随后顿住,小声道:“这次没往里头下药吧?” “下了,剧毒,见血封喉,爱喝不喝。”成昀一饮而尽,成蹊见状便也抿了一口。 “说起来,二公子,你就不累吗?天南地北的追杀我,不知道的,我还以为我杀了你全家呢。”成蹊叹气,“还是你非要自己割一刀才解气?” 他往桌子角上靠了靠,侧头伸长了脖子,“要不我吃点亏,您再来一下?” 成昀看着他的脖颈,移开目光,“父亲让我杀了你,你要是真想死,大可将脖子伸的更长一点。” 成蹊咦了一声,随后反应过来,“你这意思就是,宗主想杀我,你不想杀我咯?” 成昀放下茶杯,他抬手在整个车厢内布下法阵,“我只有一点不懂,父亲为什么这么执着的想要杀你?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成蹊沉默片刻,“嗯……可能因为我的存在,给他戴了绿帽子?” 成昀:“??” 作者有话要说: 容缨发布任务:你帮我杀成蹊,我给你自由。 魔神接到任务,发布任务:杀成蹊,我给你力量。 齐云仙府宗主接到任务,发布任务:杀成蹊,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就别回来了。 成昀:谢谢,我罢工。 注:一般来说,一周目容缨,他说话不算数。嘴里的话也就骗骗蠢魔了。 第149章 章一百四十九 “我知道, 今日已经难逃一死。”成蹊躺在地上,他看着车厢顶,两眼空蒙,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悲意, “其实……我只是一个不记得前尘的孤魂野鬼, 当年三公子遇到魔潮, 死在了南麓山, 我无知无觉附身在上,得以存活,我本来就是该死的人, 如今的生命都是偷来的。曾经有人对我很好,但……自从那年在妖域李景为救我陨落后,我的人生就已经没有了存活的意义。” 成昀狐疑的看向成蹊, 成蹊躺平,眨了眨眼睫,他本就生得一副好相貌, 低眉垂眼的时候,有一种别样的脆弱, 两行清泪落下,十分可怜,“你杀了我吧,还能让我早些与李景相见。” 车厢内,博山炉烟雾徐徐,成昀坐在榻上沉默许久,他看着成蹊, 嘲讽一笑, “你想得美。” 最后选择将人打晕。 车厢外, 侍从掀开车帘,“少主,他要怎么处理?” 成昀看着地上的成蹊,点了点桌案,“押回去,我想知道……如果我带回去一个活的,父亲到底会如何处置他。” 事实是,并不会如何处理。 宗主连看一眼都欠奉,随口道:“我记得你与他有些龃龉,人给你,随意处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