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将所有的东西都给她,可为什么她偏偏不肯!” “为什么!”又是一只酒坛被他疯一般的摔落在地,此刻殿内满处都漫着酒香。 “陛下,您醉了。”酒溅的冷长清衣袍上皆是,一股接一股的酒气冲入他的鼻腔。 也正是在此刻,他突然感觉到何呈奕身上的那股子无助之感。 从前在乡间何呈奕隐忍也好,装样也罢,既到后来遇到任何难题都不曾见他败退认输过。 可?????这次,他眼底终于有了挫败之感,为着一个女人,他以为不爱的女人。 “朕那日是不是不该走水路?”何呈奕深吸一口气,再抬眼,不知是不是冷长清的错觉,竟隐隐瞧着何呈奕眼底有水光在闪动。 不过眨眼的工夫又全然不见,仿似自己眼花。 对此冷长清也只好道:“人各有命,是该她的劫数不应在这里也会应在别处。臣已经将她的牌位送到寺庙中,请人日日为秦葶讼经,盼她早入轮回。” “秦葶活了十数载,这姑娘的确命苦,不过有两年的时间,是由她陪着陛下,也算是她的福气了。” 到此,何呈奕再次冷笑出声,长身一侧,一股坐于软榻上,果真,这世上一个人不能完全彻底的窥到另一个人的内心当中去。 就算清明如冷长清。 亦不能解了何呈奕的半分忧。 “下去吧,朕累了。”何呈奕单手肘撑在桌案上,头垂下,单手抚额,从来不会沉下的肩亦有了损落的弧度。 看起来落寞又孤寂,一点儿也不似平日那个朝阳蓬发,寒厉无双之人。 冷长清亦知,单凭劝是劝不了他的,也只能默然退下。 自出了殿,一直守在外头的齐林就似见了救稻草,忙迎上来问道:“冷大人,皇上如何了?” 换来的是冷长清一阵沉默,良久才听他又道:“好生照顾皇上,今日他喝了太多的酒,让膳房做些解酒汤,想来好好睡一觉,明日便没事了。” 闻言,齐林一一应下,忍不住叹气道:“冷大人,您别怪奴婢多嘴,奴婢虽不是个全人,但有些事也瞧的出,皇上一直为着秦葶的死心里不痛快。别看从前人在时总给气受,但也是在意的,甚至连当初的皇后娘娘在皇上心里的地位都远不及秦葶......” 这是实话,明眼人都看得出。 不过是里面那个人不肯承认而已。 “往后就别在提这个名字了,”冷长清一顿,“时间长了,总会过去的。” 就如他一样。 他失去过心爱的女子,自明白何呈奕此刻是如何的心如刀割,因此他方才才会觉着无论如何劝解都是徒劳,有些心结,不是外人说个三言两语便能平复的。 若真的想走出来,还得靠他自己。 ...... 头一次宿醉一夜,自上位来从不曾耽误过朝事的人,也头一次缺了席。 按着他平日的习惯,早该起了,可今日天光大亮了还不见殿中人唤,齐林便大着胆子入了殿中。 昨夜殿内的酒气直到现在也还没散干净,齐林轻步近了榻前,却见着内室大开的窗。 何呈奕夜里素来不喜人留殿,齐林亦是昨夜命人收拾干净此处之时确定一应都安排妥当才离开的,窗子他亲自合关好的,许是夜里何呈奕喝了酒便觉着不舒服,又去开了窗。 早夏的夜气还有些凉,齐林将窗子合上,轻步来到榻前,隔着明黄的细纱轻唤道:“陛下,该起来上朝了。” 里面隐隐能看着个人影,却不见着应声。 他又唤一句:“陛下?” 何呈奕仍是不作声。 直到齐林唤到第三声时,何呈奕才浅抬眼皮,一睁眼发现身上似绑了千斤重石,每动一下都沉重万分。 “齐林,给朕拿些水。”迷醉一整夜,乍一开口,嗓子哑得厉害,连几个字都说的很难。 闻声齐林忙取了温茶过来,双手奉上。 何呈奕强撑着身子自榻上坐起身来,相比平日的冷白脸色,此刻有些蜡黄。 他单手接过齐林捧上来的温茶一饮而尽,可心里似着了火,仅凭这一盏,远远不够。 “什么时辰了?”他问。 “回陛下,已经过了卯时了。”齐林抬眼,瞧着他的脸色,“陛下,您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叫太医过来瞧瞧?” 的确身上不舒服,感觉冷嗖嗖的。 将杯送出去,他又闭着眼重重躺下。不说话,这便是默认了。 身上滚烫,许是昨夜喝了那么多久,又站在窗前吹了许久的冷风,一来二去人就病了。 不过病了也好,迷迷糊糊的也不知今夕何夕,有时候,糊涂比清醒要难得的多。 隔夜的酒气一退,才一闭上眼,便又让何呈奕想起秦葶来。 她一发起高烧便说胡话。 何呈奕听过两次。 且这两次都是让他陪着。 她于梦中与他发了愿,说一辈子陪着他。 那时的何呈奕,在不醒人事的秦葶面前,皆以阿剩的身份将此事应下了。 可到如今,却连让此事实现的可能都没有。 “秦葶,你一人在黄泉路上走的开心吗?” “你可知,朕现在的心情是怎样的?” “当初明明是你说让朕永远陪着你,可当你知道朕是皇帝的时候便不要朕了.......你当真,好狠的心......” “秦葶,朕很恨你......” “秦葶,回来吧,只要你回来,朕便不计较了......从前的事都不计较了......” 此下何呈奕默想道。 他觉着这些话秦葶应当是都听到了的,一定会的。 而后便失了知觉,沉沉睡去。 ...... 远在千里之外的秦葶于南州盛夏之时重重的打了个喷嚏,南州地属南方,才一过了端午,天气便开始热的受不了,这里冬短夏长,几乎见不到春的影儿便换上了夏日裙纱。 且听这两声,原本在品茶的徐府老夫人手便顿住,侧耳听了动静,目光投向一旁坐着的秦葶身上,虽只能看着个轮廓。 “怎么了珈玉,今日总见着你打喷嚏,可是着凉了?” “表姑娘,老夫人同您说话呢。”静春在一旁提醒道。 秦葶手指放在鼻下轻缓了片刻,经静春提醒这才抬眼,倒显得有些迟钝。 到现在她还有些不习惯这个新名字,老夫人每次一唤珈玉,她总觉着是在叫旁人。 “外祖母,我没着凉,今早起也不知是怎么了,一直在打喷嚏。”扭过身去拿着帕子捂在鼻下,稍稍缓和了一下。 “是不是闻不了这屋子里的花气啊,”老夫人道,“静春,快让人将屋子里摆的花都挪出去,我听说啊,有些人就是闻不了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