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做了最后的言辞:“我早就说过,我的性子和从前又有几分相似?你不过是一直沉陷在自己的幻想里。我从来都是这样的人,将我想的太好只会让你失望。” 沈闲未言,只是以余光睨着甬道里蹦来的团子,在无人察觉的地方并指掐诀,悄然催动了自己的蛊。 萧衍浑然不觉。 他在心里惦念着晏顷迟能否抵得住荒漠上的烈日。地下暗流没有东西可以借来判断时辰,每分每秒在这里都成了煎熬。 某处传来的簌簌流水声催得萧衍心烦意乱。 他沉在水里,只觉得冰冷压抑的气息始终充斥在周围,呼吸越来越不舒畅。 奇怪。他将眉心揉得发红,自己在下水时就闭了五蕴六识,不该这种感觉才对,可现在为什么会觉得异常难受?他感觉自己好似站在日光下,被烈阳灼烤得燥热难耐。 热?萧衍更觉奇怪,他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觉得热,冰冷的水流淌过他的四肢百骸,他却觉得热意煎得人难熬。 “罢了,先回去吧。”萧衍热得脸颊发烫。 然而没有人回应他。 他猛地抬头,竟没有瞧见沈闲的影子,直到目光扫视到左侧时,忽地凝住了—— 浓郁的黑暗里,正徐徐走出来一个轻裘缓带的身影,白色的衣袂浮荡在水中,犹如浸开的一捧霜雪。 萧萧肃肃,风姿清越。 眼前人影是模糊的,近了身。 萧衍抬脸,聚拢闪烁的荧光映照在他们之间,两边的景象在那人身后无限延伸着,像是没有尽头。 晏顷迟?萧衍意识不清,他在这点点光亮下,析微察异的辨了两眼来者。他连那水藻纹理都看得清,更别说这张脸了。 是晏顷迟不错。萧衍难以置信,晏顷迟怎么会在这里? 他浑浑噩噩的看着黑暗里迫近的影子:“你怎么来这儿了?” 晏顷迟没有说话,而是站在他面前,好整以暇的盯着他。 萧衍觉得身体不适,头痛欲裂:“怎么不说话?” 沈闲凝视着一步之遥的人,将他的细微神情都观在眼中。萧衍对眼前的幻象毫无察觉,他深黑的瞳孔里倒映的是沈闲的脸,可浮现在眼前的却是晏顷迟的身影。 萧衍放柔了语气:“你不是在上面么?怎么下来了?” 他浑身冒汗,用着从未在人前展露过的温柔,对沈闲说道:“此地不宜久留,你来这里做什么?我要上去寻你的。” 肥叶晃了晃,团子已经快要游从甬道游出来了,沈闲目光一抬,便见到那氤氲着微弱白气的小团子,从肥叶下钻出。 于是乎,他微欠身,凝视着萧衍,低声问道:“你爱我的对么?阿衍?”随着他掌心里的流光潋滟,萧衍的眼色也随之黯淡了几分。 萧衍眼神恍惚,呼吸微沉,他和沈闲四目相对,觉得更热。 团子闻言,抖掉了肥叶,红豆似的眼睛连眨也不会了,它呆若木鸡的杵在甬道口,盯着前面的人影。 沈闲捧住萧衍的脸,低头和他贴近,两个人望着彼此的眼,呼吸交织。 “你爱我吗?”沈闲又问了一遍。 萧衍眨了下眼,落在唇上的呼吸带着凉意,他好似被诱惑住了,又下意识觉得自己不该这样贪恋眼前的温度,抗拒像是烙印在他身体里本能,他懂又不懂的望着晏顷迟,生出某种古怪的感觉。 他不自觉的偏了偏脸,想要避开这近在咫尺的暧昧,沈闲却扳过他的脸,抬指,压在他的唇上,狠狠抹过去,压出了几分艳色。 “你放心,我会杀了他。然后带着你永远离开这里,再也不会回来了。”沈闲揉着他的唇,阴郁的说道。 萧衍望着他,薄唇在那指下被揉搓出深深的艳红。 萧衍抬手,手指碰上了沈闲的脸,复又停住,他略带质疑的凝视眼前人,似乎在这双对视的眸子里,察觉到了某些异样。 沈闲没说话,萧衍的呼吸灼热滚烫,有着和清醒时截然不同的狂热,他靠近沈闲,微微张口,那姿态好似是在迎合,又好似是在无声的引诱。 吻我。 萧衍抿动唇角,那眼尾的风流之色,在此时都成了情难自控的诱惑。 沈闲心里冷笑。他的手在不自禁颤抖,难以遏制的羞愤让他的阴郁重新涌现。 即便萧衍没有念出名字,可他对着萧衍的眼睛,就仿若对着面镜子,他从萧衍的眼里看见的不是自己,而是晏顷迟。 不可能!这是他种下的情蛊,他精心编织的幻境,怎么会是晏顷迟的影子?! 沈闲的暴戾在此时此刻,澎湃汹涌的冲击着他的神思,他不想再忍了,倏地抱住萧衍,俯身压下。 然而就在他低头触碰的刹那,后颈一重,领子被拽住了。 团子不知何时蹦到了沈闲的身后,一脚重重的踢在他后心上,拼命拽着他的领子远离萧衍,沈闲也不晓得这还没巴掌大的团子哪来的力道,竟是能硬生生给他拖得偏离了些。 “啊?”萧衍仰颈时没碰到他,微怔了下。 沈闲顾不得团子的捣乱,重新握住了萧衍的腰,欺身下去。 团子说不了话,但那眼神凶狠的就像是要生吃了人,它从后面狠狠捣了沈闲一拳,发疯似的,拳头接二连三的落下,又抬起脚,一顿狂蹬。 骨骼被锤得隐隐作响,沈闲吃痛,却硬是忍着没出声。 见沈闲还是不松手,团子忽然朝后退了退,蓄力半晌,然后猛地用头抵在他的后背! “嘶!” 沈闲被它顶的后心一阵剧痛,登时踉跄了下,琉璃珠从他怀里滚落,掉进了茂密的水藻里。 琉璃珠散出微弱的光,惊破了他精心编织的幻境,萧衍眼前的景象陡然掀起层层涟漪,在波纹起伏里重新组成了点点荧光,映入眼底。 沈闲咳嗽着,回过头阴恻恻的盯住团子,团子却没有丝毫畏惧,朝他投回了凶狠的眼神,像是在龇牙咧嘴的示威。 方才它那一头撞得沈闲五脏六腑都翻腾了起来,呛得沈闲险些没呕出血来。 萧衍半阖着眼眸。 视线里,周遭的景色在一分分变得清晰,荧光浮动变幻着,是无数只海贝在开开合合,里面吞吐着光亮,忽明忽暗。 萧衍的意识没有抽出来,他看着沈闲,眼前还是晏顷迟那张没有变化的脸,熟稔又遥远,从没有因视线的清晰而改变。 沈闲催着蛊,只要蛊术还在,萧衍就不会从幻境里出来。 团子趁着他分心,又接连捣了他好几拳,恶狠狠的毫不容情。 “不、不对,你不是晏顷迟……晏顷迟怎么会在这里,他没有跟我一起下来,他应该还在上面才对……”萧衍意识混乱,像是沉入了虚无万象里,辨不清现实与虚幻。 “阿衍。”沈闲刻意压低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