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来了。
八腕魔神立刻翻动腕足,其腕足之上生着密密麻麻的吸盘,有如无数张凄厉哀嚎的巨口。许许多多的小章鱼从中钻出,一个个团团簇簇地,向着海面之上飘摇游去。
“呵呵…多么熟悉的能力。不由得让我想起…”漩涡之中,目睹一切的奥赛尔声音带着几分玩味:“八虬。唉…我差点都要忘记,你和那只海兽,你们的交情很深。千年之前,它是你最得意的亲眷。在你前往青墟浦统治之前,曾将它托付于我,而我却…”
“而你却用深渊污染它的心智,将它作为你扳倒摩拉克斯的工具。残酷的事情不必提起,奥赛尔,我来帮你,便意味着龃龉已成过去。”石居的声音的确听不出半分愤怒,祂注视着从自己腕足中游出的小小亲眷,横向的瞳仁动也不动:“它们会兵分两路,一部分将更多的千岩军拖入水中,那些血肉可以助你与跋掣尽快恢复;一部分会爬向内陆,引诱那位青年前往深海,虽然我认为他们不会轻易上钩。”
“哦?这样迂回的对策,你还是不肯与摩拉克斯正面交锋。便如此畏惧吗?”
“畏惧摩拉克斯?奥赛尔,你太过在意尘世执政的位置,一叶障目。”石居的声音幽幽地,正如祂身上明灭闪烁的蓝光,荧火一般:“如今,海洋的同胞正在不断死去,你却没有半分悲痛。但我不怪你变得残酷,是战争让海洋变得如此暴虐,疯狂。魔神们正在毁去世间的一切。”
“但【那一位】却默许了这样的行为。祂在任由我们毁去祂创造出的一切。祂到底在想什么?”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奥赛尔。我从不畏惧战争,亦不畏惧魔神,我只畏惧【天理】。”
——云来海岸,瞭望台上,驻守于此的千岩军打了个哈欠,两条腿换了个重心,重新歪倒在栏杆上。奥赛尔沉寂之后,八腕魔神的确出现过几次,但从未对人类发动过象样的攻击,只是偶尔会放出几只小章鱼爬上岸。好在战士们都有过与八虬眷属对抗的经验,处理这种恶心但毫无杀伤力的小东西已是得心应手,并不畏惧。
又一只小章鱼爬上了千岩军的脚背。小战士无聊地用枪身敲击章鱼头部,只一戳,那小东西就颤抖着软了下去。
太弱了,连八虬的眷属都不如。那玩意好歹还有个潮虫似的背甲呢…千岩军摇摇头,正准备把那可怜的小家伙踹下去,有什么东西撑破了小章鱼的头部,急吼吼地顶了出来。
只见那东西急速地膨胀,变大,露出一条黑色的瞳仁,猛地抵住战士的额头,似乎要将他的灵魂望穿。
小战士完全呆住了。从那小章鱼头颅中钻出的,是一颗巨大的,突起的,横瞳仁的眼球;而瞳仁深处,八条黑色触手从中抽出,发出血块与肉沫挤压产生的黏腻声音。
触手颤抖着,蠕动着,缠上战士的四肢,喉咙,最终将他完全束缚,捕获。至此,千岩军终于回过神,正要大喊求救,那颗眼球猛地从中间撕裂,细长的红舌从中甩出,一把拧住战士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