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牛车出发往杨柳村,看不到他的身影了,萧戾才转身往北区走。
快回到新宅子的时候,经过一家书肆时里面传来了一阵唉声叹气。
“掌柜的,这书肆真的要关门了吗?整个南安县就您这里的笔墨纸砚最便宜,您要是关门了,我们……”
“不能再想想办法吗?我们能帮上什么的话,掌柜的你只管说,我们一定尽力为您办妥,只希望您不要将书肆给关了。”
“先生知道您一直为学子们提供低廉笔墨,过日后书院的笔墨纸砚都要从您这里买,如今您却要……”
全都是年轻汉子的声音,竟不约而同都带上了几分哽咽,让萧戾不由地心生好奇。
这家书肆这么得人心?
他走进书肆的时候,正好听到一道明显带着疲惫的中年男人声音。
“一年前我从东家那里盘下了这间书肆,期间一切照旧,实则书肆早就入不敷出,我就算想继续开下去也是有心无力。”
掌柜约摸五十岁,面黄肌瘦,留着山羊胡,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色长袍。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食不果腹的穷书生,而不是在县里有着一家书肆的掌柜兼东家。
萧戾站在那群书生的后面,饶有兴趣地看着掌柜。
掌柜的不算矮,可在一群年轻学子面前还是有些不够看,因而并未注意到刚刚进来的萧戾。
那些学子虽然都穿着长袍,但是看得出来他们都不是很好,清一水洗得发白还打着补丁,袖子都明显起毛了。
听了掌柜说的话,学子们纷纷红了眼眶,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他们一直以为这书肆还是以前那位东家的,并不知道那位东家早在一年前就准备将书肆关门,是掌柜的于心不忍将其盘了下来。
若是书肆能没赔本的话,好端端的那位东家又怎么会想要关门?
这一年多的时间,他们是知道书肆的生意一日比一日差的,却没想到竟然早就是入不敷出的状态,全靠掌柜的苦苦撑着。
他们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富家少爷,也清楚掌柜这般行为有多仁义。
正是因为知道,他们那些哀求的话才更说不出口了。
萧戾听了一阵,大概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概是一年半以前,隔壁街开了一家新书肆,那里有最流行的话本,要想买那里的话本必须配合买其他笔墨纸砚之类的东西,手头不差钱的觉得在哪买不是买,就纷纷在那家书肆买了。
南安县就那么大,读书人就那么多,消耗的笔墨纸砚都是有定数的,去那边的人多了,来这边的人自然也就少了。
一来二去的,这家靠着卖低廉笔墨纸砚的书肆,就只剩些家境贫寒的学子会来买东西。
然而书肆卖给他们的东西压根就是不赚钱的,以往都是靠那些手头不差钱的学子们来维持经营,他们不来了,书肆也就难以为继,何况还倒贴钱继续又开了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