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员们左顾右边,骚动片刻,转瞬又沉寂了下去。
这场景,让唐乐筠想到了“暗流涌动”四个字。
“甚好。”纪霈之满意地点点头,“怡皇叔,有请!”
“臣在。”怡王站起身,离开队伍,从侍立一旁的礼部尚书手里接过圣旨,展开,面向所有官员读道,“朕自登极三十五年,同袍反贼直逼京师,乱臣贼子邵昌文某朝篡位,大弘和大苍……”
这是一份永宁帝的罪己诏,白管家代笔,词藻虽不华丽,但检讨深刻,细数了永宁帝‘在其位不谋其政’的种种罪行,以及他和蓝皇后对几个儿子和所纳嫔妃的迫害。
罪己,然后才能禅位。
怡王将罪己诏还给礼部尚书,取来他手上的另一份圣旨,继续宣读禅位诏书——他是永宁帝的亲弟弟,由他给纪霈之背书,确保了纪霈之继承皇位的合法性。
怡王读完“钦此”二字,再将圣旨归还礼部尚书,回到原来的位置,纳头再拜,“臣参见陛下,”
剩下的两千多人赶紧附和:“吾皇万岁万万岁!”
虽然没有人喊口令,但格外整齐,声势巨大,如同乍然而起的惊雷。
广场上和屋宇上的鸟类呼啦啦地飞起,密密麻麻地向北而去,场面好不壮观。
纪霈之放下支着下巴的手,坐直了身子,“诸位大人平身吧。”
“谢陛下!”一干王室面面相觑,乱七八糟地站了起来。
前面的几个纷纷看向站在前排的瑞王。
瑞王始终面色平静,没有任何不甘和愤怒。
纪霈之把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说道:“朕说四件事,首先,太上皇身体康健,已然移驾乐福堂;其次,朕不日亲征西北,届时将由皇叔和瑞王共同掌管朝政;再次,朕组建了军机处,怡皇叔、瑞王,秦国公、韩大人、庞大人皆是军机大臣,朕亲自提拔的伍大人和白大人为军机处行走。”
“这……”
“呃……”
“那二位是谁!”
“没听说过。”
“未免太儿戏了吧。”
……
前面的百十号人忍耐不住,情不自禁地发出了各种各样的质疑声。
纪霈之停下话头,用了些内力,问道:“哪位大人有意见,不妨站出来说话。”
他的语气平和,但左手的如意球接连转了两圈。
怡王看得分明,警告地回头瞪了一眼。
小广场迅速地安静了下来。
纪霈之又道:“最后,如今国库空虚,但军饷所需数量巨大,官员俸禄的缺口亦不在少数。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朕作为大炎的拥有者,理应做出表率,是以,朕捐银五十万两,原内阁的几位阁老作为朝廷的主要责任者,共捐银六十一万。现在,朕想看看你们能捐多少,你们对我大炎是否赤胆忠心,对百姓是否怜悯之心。”
说到这里,他起了身,往前踱了两步,“伍大人,白大人,唐大人何在!”
伍畅、白管家、唐锐安一起出列,齐声道:“微臣在。”
纪霈之道:“捐款者不动,不捐者分站两侧,你们记下名字、官职和金额。”
三人道:“臣领旨。”
纪霈之转过身:“原内阁大臣、现军机大臣随朕去乾坤宫,其他人做好登记便退朝了吧。”
这就完事了
唐乐筠眨了眨眼,难道不该想办法收拢人心,鞭策一番,再鼓舞鼓舞士气吗
太草率了吧!
她思索着看向几位年纪较大的皇室,他们个个面无表情,但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在了纪霈之手中的如意珠上。
啧~
这就是喜怒不形于色和敢怒不敢言了吧。
……
被逼捐款的大人们还在原地观望,怡王、瑞王、韩大人等,纪霈之提到的大人们开始动了,井然有序的现场变得混乱了起来。
挺拔高大的年轻帝王施施然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一干高矮胖瘦各不同的老大人们。
还挺喜感的!
唐乐筠和一丈开外的唐悦白对视一眼,默契地笑了笑,正要跟上去,余光忽然扫到几条人影同时从队列中脱颖而出……
居然真有不捐的。
她一边琢磨一边看了过去,就见那三人掀起大袖,忽然抬起手,指向了侍立一旁的御林卫。
“趴下!”
唐乐筠大喝一声,声音清脆,极有穿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