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甲说:“我不知道。” 苗哥说:“东边有一支残余政府部队的首领,有一天早上被发现惨死在自家床上。” “具体点讲,这个首领的死相,是阴茎被割下来塞在嘴里的样子。” “值得注意的是,这位首领亲生的双生子在同一天失踪。” 路人甲眼睛都瞪大了。 苗哥说:“你以为我不知道小左的房间里藏着什么人吗?” 苗哥弹弹烟灰:“你这种程度的,在我这里算很轻的了。” 路人甲问:“那你知道,这个惨死的首领做过什么吗?” 苗哥摇摇头:“谁知道呢……一定是非常恶劣的事情吧。” 男孩端着饭菜走进房间,一个和他如出一辙的小孩坐在床边,转过头来,眼神温柔。 小右看着男孩手上的食物,说:“这不是你做的。” 小左点点头:“不是我做的。” 小右没有动手吃饭的意思。 小左说:“是路叔做的。” 小右的眼神动了动:“是路叔做的……就有什么不同吗?” 小左沉默了。 小右问:“你觉得‘路叔’是可信的吗?” 小左没有回答。 两双一模一样的棕黄色眼睛,在沉默里对视。 小右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了。你把东西放在床头吧。” 小左把饭菜放在床头,固执地补充了一句:“趁热吃。” 小右说:“好。” 然后小左离开了房间——他今天获得的丧尸晶核还没有处理清洗。 小右坐在床上,看着窗外。漆黑的天幕上,是一副月明星稀的景象。皎洁的月光顺着窗棂溜进房间,照拂在这个许久没有接触外界的男孩身上。 然而小右仅仅是坐在这里,光是看双胞胎弟弟抬手和眨眼的频率,他就能知道外面的很多事。 比如小左今天被人打了,并且没有还手。 比如他这个犟头犟脑的弟弟,接纳了一个相识仅仅几个月的人。 比如时局又变得动荡不安。 又比如,南方的风雨,就要来临了。 小右不在乎其他人,他只希望能保全他和弟弟。 就像上次他忍着恶心,握着弟弟拿刀的手割下那个男人的阴茎一样。 小右不得不这样做。他不仅要打败恶鬼,还要让弟弟从闹鬼的阴影里走出来。 他伸手去拿床头凉了的饭菜,看见床头柜上有一个被饭菜挡住的玩意儿。 小右伸手拎起来这个小东西。 那是一只草编的蚂蚱,在小右的手里晃荡,栩栩如生。很像多年前他还能走路时,他在田间地头捉到的那种蚂蚱。 小右忍不住微笑起来。 第46章 46 =================== 一个声音问:“喜欢吗?” 小右闻声看向门边。小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屋了。 小右微笑着说:“我很喜欢。” 小左走到哥哥身边,蹲下来,抬起头看着对方:“路叔送的。” 小右拎着草编的蚱蜢,很轻易地就想象出男人是怎样讨好地从裤兜里掏出这个小玩具,以及他是怎样带着怜爱的表情,好像他们都是需要关心爱护的小孩子。 小右把这只蚂蚱握在手里。 哥哥对弟弟说:“从今天开始,跟着这位路叔叔,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汇报给我。” “弟弟,我会告诉你,他是否值得托付。” 一天。 “今天路叔悄悄跟我说,他觉得粉色围裙很丑陋。” 另一天。 “今天路叔没有去赶集。” “路叔洗碗的时候打碎了一个,被苗三罚款0.5个晶石。” 后来一天。 “今天路叔偷偷把粉色围裙剪坏了,自己做了一件蓝色的。” 又有一天。 “今天路叔偷偷剪围裙的事被苗三发现了,苗三又罚了他0.5个晶石。” “路叔的围裙还是被换成了粉色的。” “路叔指着苗三的鼻子,气得说不出话。” 某一天。 “今天路叔劝苗三脾气好一点。” “路叔告诉苗三必要的时候要学会低头。” 还有一天。 “今天路叔给苗三展示了自己的晶石后备箱。苗三十分不走心地夸他财大气粗。” “路叔语重心长地建议苗三给周边的军事组织送点礼品,搞好一下关系。” “路叔被苗三不耐烦地打断了,苗三说那种人渣不配他爹的好脸色。” 然后又是一天。 “今天路叔对苗三说,他不想走。苗三听了这句话,抽了半包烟。” “路叔说,这个破客栈的生意越来越不景气了。” “路叔私下里劝我和哥哥早做打算。” “路叔说,他是不会走的,要是他走了,苗三就太寂寞了。” 小右摩挲着手里草编的蚂蚱,半阖着眼,他看上去像是困了。 小左说:“哥哥?” 小右说:“嗯。我都听见了。” 小左说:“我们要打算搬走吗?这里越来越萧条了。” 小右慢慢说:“不着急。” “你那个路叔叔不是也没急着走嘛。” 路人甲站在柜台后面,笑着送走一个常住的客人。 这位客人今天要离开客栈南下。 路人甲帮着给客人提行李,把他送到门口。客人走之前拍拍路人甲的肩膀,低声说:“小路,你是好人,想想自己的出路吧。” 路人甲感谢客人的关心。路人甲对别人的劝告无动于衷。 苗三叼着烟溜达过来:“你的车,好像也修得差不多了吧?” 路人甲敷衍他:“差不多差不多了。” 苗三说:“差不多的话,就该上路了。” 路人甲没好气地说:“然后你一个人饿死?” 苗三单手插兜,另一只手夹着烟,站着发了一会儿愣。 苗三突然问路人甲:“你知道这座客栈是怎么来的吗?” 路人甲说:“怎么来的?” 苗三说:“这是我爱人开的,是苗壹提出的,后来苗贰打定主意要建立。这座客栈在末世之前就有了,那时候我还是个学生,脸上没有刀疤,还带着高度近视镜——” 苗三突然停了下来。 路人甲正听得投入,他用眼神催促苗三继续讲。 苗三自嘲地笑笑:“我跟你讲这个干什么……” 路人甲说:“我不介意你偶尔感性一把,苗哥。” 苗三说:“我说了你也不会懂的。” 路人甲点点头:“或许我确实不懂。” 苗三说:“我可能要撑不住了……” 路人甲说:“我知道。” “我一直在等你。我知道你快撑不住了。” 苗三指尖的烟燃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