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安齐眸中的清澈和坚定所震慑,从中汲取到了巨大的力量。 任崝嵘深深地看着他,“我……” “呃……”刚刚才好了一些的安齐忽然又颤抖起来,露出了更加痛苦的神情,稍微弓起身,双手却不是捧在肚子上,而是紧紧地揪着心口。 “安齐?!”任崝嵘一眼就看出他是发病了,一时间有些慌张。安齐已经很久没有心脏不舒服了,自从知道这和鬼王怨力有关后,他们都不约而同地不再把这件事当作疾病来看待,甚至忘记了还有这个致命的隐患。现在突然发作起来,任崝嵘有些手忙脚乱,想立刻去找邓子追带医生过来,又害怕离开安齐身边会出什么意外。 “药……之前的……”安齐眉头紧皱,艰难地呼吸着。不知是不是经历得多了,他倒没有特别惊慌失措,而是努力伸手指向房间。 任崝嵘这才想起,他们搬过来时,安齐把之前吃剩的救心药也顺便带来了,现在正塞在床头柜里。他迅速地取了药,倒了水,再回到安齐身边时,他的双唇都发白了。 安齐一口气吞了四五颗药,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支撑身体,只能靠在任崝嵘怀里,除了喘息以外什么也做不了,闭着眼睛等待药效发挥作用。任崝嵘紧紧抱着他,摸到他后背衣服已经被冷汗沾湿了,又急又怕得几乎淌下眼泪。等安齐的脸色稍微好转些许,他把仍紧闭双眼忍受着病痛的安齐抱进房间里,打了温水替他擦身,给他换了衣服。安齐始终没有睁眼,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仍难受地清醒着,呼吸凌乱而急促,手掌不时按在胸腔上。 他曾经对任崝嵘描述过那种感觉,“像是……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部在同时同刻涌上来,恐惧,愤怒,悲痛,后悔,统统把呼吸和血液给逼停在心脏里,除了立刻接受死亡之外,没有其他出路。” 会很疼,揪着疼,从身到心都悬空跌宕起伏地疼,马上要失去意识那么疼,在说这些的时候,安齐甚至有些笑不出来。 任崝嵘多么希望,安齐能好好地,疼的可以是自己。 他看着皱眉合眼的安齐,目光徐徐移动到他仍轻抓着的心口上,再挪向随他的喘息起起伏伏的孕腹上,忧心和怜惜的痛楚漫上任崝嵘的心头,令他痛不欲生。 刚才,当真有一刻,他想要对安齐说出那些话——那些真心的承诺和不顾一切的表白,他对安齐的勇气和付出的回应和回报,那句“爱”,那句“永远”,和“唯一”。 但现实马上就给了他答案,安齐承受不了这些。 一切都是混乱的,错的,有害的。 任崝嵘低下了头,耳边只听见安齐不稳而无序的呼吸声,叫他无力、心碎。 “都是因为我……” 第60章 60. 犬妖·收养·相亲广告 还差两分钟下班,邓子追已经收拾好了所有东西,外套穿上,站在门口,甚至一只手拉着铁闸的边缘,随时准备关闸走人了。今晚他和纪千秋约好,要去吃网红东南亚菜,那家餐厅评分很高,还不接受预定,各种饥饿营销,晚一秒去可能都要多排三桌号。 最近店里的运作恢复了正常,除了收发快递和偶尔给灵体作登记之外,没啥特别棘手的活。老头子似乎对发明新符咒有了想法,找了个地方闭关研究了,大师兄回了学校,家里没别人,邓子追可以每晚抱着纪千秋滚来滚去,家里的窗帘好几天没拉开过。 还差一分钟,邓子追跺着脚准备百米冲刺。他和纪千秋约在了地铁口见面,做事一向稳妥的纪千秋一般会比他早一点到。但今天有些奇怪,这么晚了也没接到他的消息,他们的聊天框里,对话还停留在下午早些时候,邓子追问他出发了没,纪千秋至今没回复。 “海南鸡饭,通心菜,芒果糯米饭,我来了——”无惊无险,又到下班,就在邓子追一边拉闸一边迈出腿时,他的手机震了。 “先别关门,我去找你,有事。” 邓子追看着纪千秋发来的消息,无奈地挠着脑袋,只好又开闸进门,“什么啊……该不会他不想吃东南亚菜吧……还是……要分手?!”邓子追的脑海中闪过成千上万种不详的可能性,从今晚吃不成期待已久的美食,到他会在白发苍苍的时候孤独终老,再到纪千秋忽然爱上别人,各种乱七八糟的白日狂想像弹幕一样疯狂刷过。 就在他越想越慌张,正准备临时给月老师烧几个Prada包包的时候,他听见了纪千秋的声音:“子追,他一直跟着我……怎么办?” 邓子追扭头看向门外,只见纪千秋还是老样子的穿着,脸上却罕见地挂着为难的神色。他歪了歪脑袋,视线越过纪千秋修长的身影,瞥见不远处的新朋友——一只小黄狗,耳朵大大的,尾巴长长的,身子脏脏的,看着应该是串串,但颜值还可以。 “小狗?那我们养着呗。”邓子追先是喜出望外,很快又思索起来,“哎呀,但是家里还有一只猫呢,带他回去估计会挨欺负吧。猫狗大战,那一屋子古董可遭不住这个。” “我对养狗没兴趣,是他一直跟着我。刚出地铁就见到他了,我绕了两个红绿灯的路也甩不掉,吓唬他也不肯走。”纪千秋显得十分苦恼,迈步走进渡通。那只小黄狗离他们几步开远,竟然也迈着小步子跟着进来。 “那说明他喜欢你呀,是好事,他肯定是认定你就是主——”邓子追正蹲下身子,要去摸摸那只一声不吭、十分乖巧的狗,忽然,他大力揉了揉眼睛,又是睁大又是眨眼。随后,他飞快地去把铁闸门放下,在纪千秋疑惑的目光中,打开了渡通的顶灯。 “还真是……” 外头的日光被铁门所隔绝,渡通中唯一的光源便剩下颜色怪异的顶灯。在昏黄的光线之下,黄狗不见了,蹲坐在柜台和快递盒子之间的,取而代之的竟是一个浑身赤裸、长发披体、身上有些脏兮兮的少年。少年瞪着两只无辜的大眼睛,单纯而无措地瞅着邓子追和纪千秋,不吵不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邓子追叉着腰,回过身去看纪千秋,“这下你看清楚了?” 纪千秋有些惊讶地挑起了眉,情绪复杂地望着少年,“……看来他不是想跟着我,是想靠跟着我来找你啊。” 少年委屈巴巴地低下了头,身后的长尾巴还在摇来摇去。憋了半天,他张嘴吐出一个字:“汪。” 浴室被哗哗水声所充盈,邓子追的袖口和裤腿都高高挽起,举着花洒,龇牙咧嘴地往浴缸里浇着,尽量避免与浴缸中的身体有目光接触。少年坐在浴缸里,抱着膝盖,有些紧张地看着逐渐向上的水位,直率而不含一丝心机的目光透露出了他的些许惧怕,但始终乖乖地没有任何动作。 邓子追往少年身上洒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