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死太监以为他身为东宫之主,必受不住此等屈辱,却未想他不知喊得多真情实感。 认个死太监做干爹便可保住一条命在,这般划算的买卖他不应才是傻子。 东宫太子?虚名而已。 沈千聿捏起眼前茶盏,慢慢喝了起来。 可笑的是他这一生,直到认了段宜亭为父后,才算过了段安稳日子。 真是时也命也,若无段宜亭他怕是还活不到今日呢。 后来他养好了身体,同段宜亭另外一个干儿子万宵,联手将那死太监废在东宫毒个半死,充当瘫了的东宫太子。 借由东厂秘术,沈千聿自此与万宵及吉荣游走在不同身份之间,以谋大业。 沈千聿快速回想昔日经历,还是找不出半件能证明他之贤才大能之事。 想了许久,沈千聿道:“若说太子之才能,那大约是忍辱负重,能屈能伸。” “……” 宋挽笑容一滞,柔柔开口:“这大约是不行的,太子所受的苦难不能歌颂。” 沈千聿冷笑一声:“歌颂?怕是连提都不可提及。” 一国太子毫无尊荣,每每提起,怕都会刺痛那些朝臣软弱而无能的心。 所以他日后想要上位,不仅不能向世人告知他曾受过的苦,反要帮那群酒囊饭袋粉饰太平。 怕还得说他去到南庆后,依仗着大朝威仪过着安富尊荣、养尊处优的日子。 沈千聿双手猛地握紧,却又无力地缓缓松开。 宋挽转过头,不再看向沈千聿。 世间万事便是如此,公平二字说得容易却极为难寻。且指有长短人分贵贱,生来注定无可改变的事,要去何处寻个公平? 为沈千聿斟了茶,宋挽又将那装着茶点的田字瓷碟向他面前推了推。太子在宫中亦过得不安生,更何况是他身边的一个太监? 想起两次见到吉荣的场景,宋挽有些不忍。 “太子于宫中多有不便,不知可有小女能帮得上忙的?” 见沈千聿掌心还有被碎瓷扎伤的痕迹,宋挽道:“我去让蘅芷准备些药物送予公公。” 说完宋挽微微福身便转身离开。 不多时她端了药物回来:“这当中有些温补药物,亦有止血化瘀等外伤药粉。” 将几种药物一一介绍给沈千聿,宋挽又拿出两个绒袋放在药盘上。 两份药品规格数量全部相同不分尊卑,沈千聿微有沉默,随后将东西收了起来。 “昨日多有叨扰,惊了小姐同院中婢女实在不该,若有机会来日定会回报。” 宋挽柔柔一笑,未将这报答之言放在心中。 沈千聿离开后,她写信将已同东宫太监交涉过一事说与宋扶听,宋扶收到信笺后十分欣喜。 东宫果然如他猜想一般非无能之辈,宋扶将手中信笺处理好,去了宋蓝安书房。 宋蓝安正在书房赏名家墨宝,见宋扶进来,他仔细放下手中收藏,淡淡道:“有事?” 宋扶点头,想了想将自己的猜测,同宋挽今日送过来的消息告知宋蓝安。 “孩儿知父亲有另投五皇子的打算,但便是为了姑母同挽儿,父亲也不该走此步棋。” 宋蓝安哼笑:“一个内宅女子是如何同东宫有联系的?你就不怕挽儿是中了谁人诡计,被拱着做那出头鸟?” “但凡涉及宋家,挽儿必会慎之又慎,父亲不信挽儿,孩儿却是信的。” “难道父亲觉得挽儿会拿阖府性命,去赌个未知?” 宋蓝安挥挥手:“此事我知晓了,你可以走了。” “父亲要作何打算?” 父子二人正交谈间,宋夫人同婢女走了过来,宋扶见状退了出去,宋夫人端着自己刚炖好的汤品走到宋蓝安身边。 “给老爷炖了些补品,老爷莫要太过劳累。” 宋蓝安正不知在盘算什么,听闻此言只轻轻嗯了一声。 宋夫人本该离去,却未动一下,宋蓝安皱着眉道:“你还有事?” 宋夫人道:“崔家那边已许久未提起同摇儿的婚事了,我想着是否因挽儿之故,让崔家生了什么顾虑?老爷也知崔氏清贵,能嫁入崔家的都……” “既然崔氏不满摇儿,这婚事便作罢。” 宋夫人猛地捏紧手中巾帕,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宋蓝安却不在意:“摇儿同拈儿的婚事你不必再理。” 想到宋扶方才所言,宋蓝安继续道:“她二人婚事我自有安排。” 第115章 捉奸 “不知老爷有何打算?” 宋蓝安皱眉:“你今日好似无什么事,后院的事情都做完了?” 宋夫人讪讪一笑:“家中无事,只是妾身关心摇儿姐妹。老爷也知摇儿就快及笄,这婚事已一拖再拖,若再不定下怕是日后不好寻上等人家了。” “老爷先前不也十分看重同崔氏的婚事?” “崔家十二郎刚考中进士,学问亦是顶顶的好,崔氏并非寻常富贵人家,他们是正经以诗书传代各个有真本事的。” “揽儿如今已过三岁,就要开蒙,妾身想着崔家……” 宋蓝安眉头紧皱:“崔家再好,不满意摇儿又有何用?你可见过两府相谈婚事,有女方上赶着要嫁的?” “再说揽儿开蒙同崔氏一门有何干系?你还能将他送入崔家族学不成?” “且我说对摇儿拈儿的婚事另有打算,你可是听不懂?” “老爷误会了,妾身哪里敢。” 强撑着笑意,宋夫人将还热着的温补汤盛给宋蓝安。宋蓝安吃过,她又亲手收拾了碗筷这才带着笑意离开。 只是刚出书房门,她面上笑意便凝滞起来。 “夫人,老爷说对二小姐的婚事有安排,究竟是何安排?” 宋夫人眼眶微红:“安排?他何时关心过摇儿拈儿?这同崔家的婚事,还是我求爷爷告奶奶好容易谈来的。崔家满门清贵,上下三代出了多少朝廷官员?” “这样的人家本就重规矩、讲礼数,先前我费尽心力方入了崔家老太太的眼,现下倒好,谈得十拿九稳的婚事终究不成了。” “先前那宋挽同城阳侯府闹得轰轰烈烈,一摊子丑事整个上京没有不知的,那崔家三太太几次言语敲打,都是我陪笑揭过。” “宋挽身为宋府嫡长女,如今私逃出府吵嚷着要同夫婿恩断义绝,崔氏那等人家哪里瞧得上如此行事的?” 将手中帕子往地上一丢,宋夫人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好好的她闹得全家鸡犬不宁,如今大爷竟还私自在外办了宅子给她,这算个什么事儿?宋府行事愈发没有规矩了,若我是崔家太太亦看不上这等人家。” “你且去打听打听,上京所有出身高些的,谁家有这样的嫡长女?一府嫡长行事都这般无稽,还能怪着人家瞧